臨近傍晚。
北城門。
尤萬笑扛著槍,杵在城門下,凍得不住跺腳。
大意了。
古代可沒有暖貼這類神器,怎麼把這茬忘了。
早知道,那班頭像訛一筆讓他訛去算了,反正他爹有錢。
輪了一天的班兒,尤萬笑這頭被冷怕了,另一個憨傻漢子卻是皮糙肉厚,除了鼻頭通紅,仍然跟個沒事兒人似的,也不知是不是碳基生物。
正當他心裡不忿,視野中,忽然有輛馬車,從雪幕裡走出。
尤萬笑當即皺下眉頭。
前頭說了,這北城門壓根沒人願意走,所以但凡想從這兒出城的,大概率有什麼貓膩。
他攥緊了手裡的槍,朝馬車迎了上去。
“停車!”
對方老實停下,尤萬笑這才發現,趕馬車的不是彆人,居然是劉老爺家裡的管家來福。
這人看著三十頂天,模樣倒是俊朗的很,若是換身衣服,保不齊以為誰家出來的俏公子。
來福的笑容極為和煦,讓人不由自主心生親近“小官爺,可有什麼不妥?”
尤萬笑也笑了笑回應“沒,就是日頭不早,怕你們這時出城遇上危險……車裡拉的是哪位老爺,連大蟲都不怕?”
車窗簾子被一隻素白的手翻開,一個女人從中探頭,她遮著麵紗,看不清麵容,但舉手投足透著千嬌百媚的風情。
女子往外白了一眼,沒有說話,就又把簾子合上。
“哦,是我家少夫人,想趕場廟會,誰知被事情耽擱了,現在才出發,饒不了路,隻能走北路。”
來福趕緊打著圓場,說話時,還掏出幾兩碎銀,十分恭敬的遞到尤萬笑手上。
與那個狗眼看人低的少夫人不同,這管家倒算玲瓏。
尤萬笑沒接銀子“車裡就她一個?”
“對,就少夫人一個。”
他聽後,點了點頭,直接衝身後喊道“大牛!攔車,拿人!”
“有!”
憨憨的大漢聞聲直接上前,一腳踹倒來福,又卸了拉車的馬匹。
傻是傻了點兒,但很聽話。
主打一個指哪打哪,百依百順。
尤萬笑滿意的拍了拍大牛肩膀,然後徑自上車。
“小官爺,您這是何意?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他壓根不理那管家。
在車裡女人的驚叫聲中,一把將人扯了出來,推給大牛,然後看著滿車的箱子,一個挨一個的打開。
“你、你做什麼?知道我是誰嗎?看城門的也敢動我?”
“小心我明日去衙門,扒了你這身皮!”
女人的叫囂沒持續多久。
直到尤萬笑打開所有箱子,裡頭裝滿了金銀綢緞,其中最大的一箱,正擺著昨日丟失的,價值連城的夜光杯。
尤萬笑將東西拿起,在手裡一下一下的掂著,朝他們一樂。
“車輪陷地幾厘,老馬累的呼哧帶喘……你說車裡就拉了個姑娘,怎麼,你家少夫人有千斤重?”
明亮的眸子裡,映出管家慘白的臉。
來福深知今天碰到了硬茬,立馬服軟求饒“小官爺,今天我認栽。”
“先前的銀子的確是我偷的,就被藏在城外北郊,那邊出了大蟲的流言也是我散出去的,就是怕被人發現。”
“小官爺,那先前藏好的銀子,我願拱手相讓,隻求您放我二人離去!”
來福語氣懇切,然而,袖中卻是死死捏著匕首。
尤萬笑剛靠近,就見他暴起出手,匕首鋒刃挾著寒芒,極速在他眼中放大。
這人顯然有些底子,動作利落,也不是瞎捅,而是自下到上,發力迅速,直奔喉嚨要害。
隻可惜,尤萬笑不是個尋常門吏,否則還真可能被他出其不意重傷,強行闖關。
畢竟前世的特種兵,尤萬笑幾乎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一把拿住對方握著武器的手,卸下刀子的同時,還連帶著使了個過肩摔。
這一摔,直接給來福摔的七葷八素,眼前都開始冒金星。
但他生怕尤萬笑給他來個就地正法,壓根不等自己恢複,就語速極快的說了個地址“官爺,我服了還不行嗎!藏錢的地方是真的,要是不放心,你押著我過去!”
尤萬笑看似意動“當真?”
“當真!絕對當真!”
聽到回答,尤萬笑才鬆開手,讓鐵牛將人,轉身準備去扶嚇癱在地的少夫人。
然而,他走到女人身邊,卻是抬起一腳,踢掉少夫人手裡的叉子。
“行啊,捅刀子的姿勢都差不多,難怪能勾搭到一塊。”
心裡大致對二人武力值有了數,尤萬笑也不再戒備,轉身吩咐大牛去衙門領人。
人他自己能押,可這滿車的金銀珠寶總得小心些。
“呸!狗官!”
少夫人沒理他的冷嘲熱諷,反倒是硬氣的罵了句。
尤萬笑笑了笑,彎腰一把將她的麵紗揭開。
看到的東西,卻叫他眉頭深深擰起。
“你……”
那張被遮蓋住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意識到不對的尤萬笑繼續仔細打量,在對方的掙紮中,伸手將女人領口下拉,果不其然,脖子處有明顯勒痕,較重的那道是繩子留下的,輕一點的是手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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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其腕處,都是隔痕凝的疤。
單一眼就能大概看出,女人常年都在遭受著什麼。
身後的來福見狀,也是噗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小官爺,我們出此下策,真的是事出有因!”
“念兒非是自願嫁到劉家,是被強搶去的!”
“當初爹娘不肯,那老畜生就叫人,將爹砍死了喂狗,還用火把熏瞎了娘親的眼睛!”
“小官爺,您是個聰明人,打從念兒嫁到劉府,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您也猜的出來……”
尤萬笑冷笑“所以你想說,你和她通奸,是因為心疼她?”
誰知,來福卻是慘笑一聲。
“我二人沒有通奸,她,是我親妹子……”
聽及此處,尤萬笑終於收斂了笑容。
來福已經泣不成聲“打從爹死了,念兒被搶,娘就染上失心瘋,時而清醒時而癡傻……我改名換姓,就是想把念兒救出去,保不準見了她,娘親的病就會好。”
“如你所言為真,何不跟我去縣衙說出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