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萬笑默默的退了出去。
從牢房到大門,有條長長的走廊。
他一步一頓的走著,邁出門扉前,終於再也壓不住情緒,一拳砸在堅硬石壁上。
砰!
重重的悶響傳來。
關節上頓時滲出血來。
他恍若未覺般,接連砸了好幾拳,直到血肉淋漓,才大口喘息著,彎腰扶住膝蓋。
好半天,才重新邁開腳步,背影顯得前所未有的疲憊。
刺目的楊晃晃得眼前發昏。
沒等他恢複,耳邊,班頭的聲音傳來。
“喲,尤老弟這麼快!”
班頭笑的輕浮“那少夫人長得可不賴,身段兒也好得很,快些兄弟們也理解。”
他將尤萬笑拽到身旁,壓低了語氣“來,和兄弟說說,平日高高在上的大戶夫人,是個什麼滋味兒?”
每個字,每聲音效,尤萬笑都覺得無比惡心。
他幾乎是強忍著反胃與厭惡,推開他們,默不作聲的離開。
“尤老弟,可彆忘了你昨個兒答應的,晚上得請我們去你家喝酒!!”
尤萬笑沒有回頭。
擺脫了幾人,尤萬笑不再糾纏,直接騎著馬,往杏花村兒的方向敢去。
時間並不寬裕。
好在特種兵技能轉化而來的騎術登記不低,他全力催馬,一路顛簸也感覺不到疲憊。
很快,他見到了陳遠隻的娘親。
那是個麵容枯槁,身軀佝僂的盲眼老婦人。
似是被馬蹄聲驚到,老婦連忙摸起賣餅的蒸籠,死死護在懷裡“官爺?可是過路的官爺?是要拿餅嗎?”
她說的不是買,是拿。
尤萬笑抿了抿嘴“老人家,你看不見,怎知是當差的?”
老婦人聽他聲音年輕,又頗有禮貌,這才漸漸放鬆下來,輕聲道“要是下山的土匪,搶東西前會吆喝兩句,但官爺通常不會喊,隻能聽見馬蹄聲。”
“您若是討些乾糧,我這些燒餅拿去便是,隻求官爺給老婆子剩下兩張,我那兒子兒媳許久未歸,不知何時就要回來,我怕他們餓著肚子……”
尤萬笑坐在馬背上,低著頭,一路奔波,略顯淩亂的前發將他眼簾遮住,看不清表情。
半響後,尤萬笑喝退圍觀眾人,這些村民顯然很怕當差之人,瞬間作鳥獸散。
確認四下無人後,尤萬笑才下馬,扶起顫顫巍巍的老婦人,將懷裡的銀票放在她手上。
“餅我全要了,銀票拿好。”
老太太卻沒說什麼感謝的話。
而是一把扔開銀子,顫抖著摸上他的臉。
“兒啊,你回來了?”
尤萬笑身體緩緩一僵。
老婦人卻是摸著他的頭,動作輕柔的如同嗬護什麼珍寶“遠知,我兒,你說你要考上功名,救出你妹子,人你帶回來了嗎?”
好半天沒聽到尤萬笑吭聲,老人卻是又扯起乾巴的嘴角“沒事,沒事,念兒回不來,你回來就好……”
“現在娘就剩你這麼個兒子,要是連你也沒了,娘可怎麼活……”
沉默良久,尤萬笑才咬著牙,握了握老婦人的手。
“娘,妹子腿腳嬌弱,還沒跟上,您等著,我馬上接她過來。”
說完,尤萬笑提起燒餅,重新上馬,最後深深的看了老婦一眼,才調轉馬頭。
“兒啊!你回來時慢些,彆把妹子摔著!!”
身後,老夫人的囑咐遠遠傳來。
又是半個時辰。
時間剛至正午。
尤萬笑拎著東西,火急火燎的回到獄中,見到的一幕,卻叫他熱血直衝腦門。
來福滿身的血汙,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他的妹妹陳念兒正被班頭壓在身下,歇斯底裡的哭喊。
淩亂的發絲混著汗水與血水,粘在臟汙的脖頸,但先前被囚服遮住的地方,仍然白嫩異常。
動聽的求救聲無異激起幾頭牲口的獸欲,幾個衙差淫聲穢語的大笑。
“贓款在哪你們不肯說,那就收點彆的好處,總歸不能便宜了你們!”
“少夫人是吧?就你們這些個大家貴婦,平時鼻孔朝天的,都他媽賤婊子一個,端架子給誰看?”
“老子今天可算能嘗嘗,大老爺睡過的跟花樓裡的有什麼不一樣!”
眼看那畜生就要得逞,尤萬笑已經怒發衝冠,幾步上前,一把拽起班頭。
他還沒看清來的是誰,嘴裡罵罵咧咧道“狗娘樣的急什麼急?下一個才輪到你!”
砰!
尤萬笑一拳打彎了對方鼻梁。
“尤萬笑?你他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