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麵已恢複了平靜,但依舊黑得深邃,天海不停地遊,他已遠離月光幕,他很興奮,甚至感覺到了幸福,如果現在不是在海裡,他會放聲歡歌。
他腦子裡開始浮現出這樣的一幕,泉港城的一間房子裡,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手腳不再被綁著,想去哪就去哪,他可以學習文字,可以學習劍術,可以自己捕魚賣魚,甚至遇見一個心怡的姑娘,然後結婚生子,是的,這些都是來自口袋裡那沉甸甸的金子帶給他的。
然而當他朝著自己認同的方向遊了將近兩哩,可是此時他身邊依舊是空空如也,他找不到薩姆船長的船了,甚至沒有看到一個島嶼的影子!
他回頭,光柱還在,沉船跟巨龜、鯨鯊也都看得見,他埋頭繼續遊,口袋裡的金子給了他十足的乾勁。
這後來的一哩天海速度慢了不少,他有種口袋裡那金子越來越重的錯覺,他試著轉了一個方向往左繼續遊出半哩,但情況並無任何改觀,然後又向右遊了一哩,此時他原地漂浮,天地無光,他無處可去,萬念俱灰。
這深邃的黑暗以及恐懼正一步步的吞噬他身心,這也更加深了他的疲乏感,以及此前被幸福感掩蓋的來自傷口的痛覺此時發作得越發厲害,甚至他都沒有發現從始至終左肩的傷口一直都在滲血,漂了一路,而海裡血腥味往往會帶來災難。
他再次鼓起勇氣往更黑暗的地方遊去,可是那並沒有光。
如果此時有人能看到天海的樣子,那毫無血色的臉就像一副乾屍,體力最終還是透支了,他在海麵上攤開身子成一個大字型,側臉看向那片海域,他朦朦朧朧(因為起伏的水麵)看到那艘沉船上竟然長出了棵參天大樹!他想轉身看個清楚,甚至有起回去的念頭,可是他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了,隨著一串串的氣泡升起,天海沉向了更深的黑暗。
······
天海當然沒死,不然這個故事我就直接把他當成一個番外篇得了。
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天亮了,在泉港城外熟悉的海灘上,一隻海鷗可能把它當成了一頓美餐,用尖嘴啄著天海左肩上外翻的傷口,這也是讓他醒來的主要原因。他手忙腳亂的趕跑了海鷗,伸手去捂那劇痛無比的傷口。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景象,這劇烈的痛覺更是告訴他這並不是做夢,也不是天堂或地獄,可是他卻一點都不記得他是怎麼得救的。
天海吃力的起身,還是有點不穩,然而他一愣,臉上隱約可見一抹即將爆發的笑容,左手快速的插進了褲兜裡,掏出讓他感覺有點擱身的東西。
手心攤開,一塊灰色石頭。
笑容僵住,愣了將近十秒,他雙手倒騰起那塊石頭,沒反應,走到岩石邊,使勁地摩擦,除了掉下來的岩灰,石頭沒有任何變化,裡麵還是石頭。他甚至拿起來咬了一口,一點都咬不動,味道還有點鹹,這來自他不知何時流下的眼淚。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難道···難道那隻是一個夢嗎?老天啊!難道你折磨我折磨得還不夠嗎!草泥馬的!嗚嗚嗚~”天海朝著天空跟海洋怒吼,跪在沙灘上掩麵而泣,海上的那片黑雲還在,隻不過比之前收斂了不少。
當天海揚起手臂準備將那塊石頭狠狠甩進海裡,出手的那瞬間他停了下來,看了它一會,將它重新收回褲兜裡,海風吹得他的頭發淩亂,岔開的衣服飄蕩。
回到城裡,因為自己逃跑的事情被德裡(他的主人)知道,自然逃不掉一頓毒打,但這對天海來說已經是習以為常了。
從這天起,天海完完全全明白了,他現在就是為自由而活,尊嚴都已經踩在腳底下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以前的他還總是把什麼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掛在嘴邊記在心裡,在自己的腳邊把做人的底線畫得清清楚楚,現在想來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大傻逼,沒有自由,啥都不配擁有,為了自由,他必須活著,為了活著,他不惜代價。
這個夜晚對大多數人來說隻是他們無數夜晚中十分平凡的一個,一個或長或短、或喜或憂的夢,也可能隻是閉眼睜眼的瞬間,但對於天海來說,這是一個改變他一生的夜晚,因為他明白了一件事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他這一段不為人知的冒險,也許在許多年後,可能會出現在某個老人講起的傳說裡。
就像馬多多,這天他是被那土狗的叫聲吵醒了。
翻身一看,土狗站在窗台上,微微抬著頭朝右上方叫,馬多多走過來一看,站在樹洞口(它們的窩)的杜奇、杜金一臉疑惑的看著土狗,馬多多這才想到得找個時間給這三位兄弟介紹一下彼此了。
醒來後,馬多多為了找合適的木板在學院內逛了一圈,最後來到馬廄找土林,土林則敲敲打打直接幫他蓋出了一個狗窩,手藝還是很可以的。狗窩拿回來安置在門邊的角落裡,忙完馬多多才想起來還沒給這狗取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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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醜!彆叫了!以後八點之前吵醒我我就把你丟出去了!”馬錢伸了個懶腰站在門口衝著麵前的土狗說。
“阿醜?”馬多多一臉疑惑。
“對啊,阿醜啊,難不成天天叫它土狗啊?”
“嗷!”
“可是阿醜也太難聽了,我想想,要不小白?”
“你這樣叫考慮過它身上那些黑毛的感受嗎?我覺得阿醜挺好的,又生動又形象,哈哈哈哈。”
“黑白?白黑?不行,都挺拗口的,算了算了,阿醜就阿醜吧。”馬多多搖搖頭說道,阿醜也無奈搖搖頭。
漸漸的習慣了泉港城的生活,習慣了這裡的風有點鹹,沙灘有點軟,陽光有點曬,還有飲食總是兩菜離不開一海鮮,也習慣了這裡的人文與風俗,不知不覺馬多多已經來到這裡三個月了。
馬多多跟著馬錢來到泉港城的南城牆上,似乎馬錢跟這裡的守衛關係不錯,很容易就上來了。
岩石在太陽輻射、大氣、水和生物作用下出現破碎、疏鬆及礦物成分次生變化的現象導致的作用稱為風化作用。大約在一千年前,人們曾經一度認為高山、湖泊和沙漠都是夏瑪大陸上永恒不變的存在,可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並不是這樣,幾乎任何東西都可以互相影響,就像人們所知道的滴水穿石、積土成山,也知道海會枯,石可爛。
泉港城這座有著幾百年曆史的海邊城市,它的城牆所造之石同樣躲不開這大自然的時過境遷,這一塊塊白色巨石的菱角幾乎都被削頓了,摸上去表麵有時還會附著著一層淡淡的細沙,它們來自海風而非巨石本身,有些沒掃乾淨的角落會有堆積的白色沙粒物,海風的風化作用比正常的風要強上不少,但儘管如此,這些巨大的家夥們看著依舊堅固無比,至少馬多多並沒有看到裂縫的痕跡。
坐在泉港城的圍牆上眺望著海上的夕陽西下,這是每個人來泉港城不得不看的一出美景,先前的那片黑雲早在三天前就徹底的消失了。爺倆走到南城牆跟西城牆的交界,看著西城牆外的地麵上那個之前他們曾經路過大坑。
“爺爺,那個競技場是乾什麼的?裡麵那個大坑看著不像自然形成的啊。”
“下個月七號就是泉港城一年一度的聖節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最近城裡來了很多外地人,他們都是為了這個節日來的。”
“聖節?”
“嗯,上帝是公平的,他認為就算是在下賤的奴隸中,也會有崇高的靈魂,他不應該有這樣的命運,所以為了找出這個一直沉寂在黑暗中的靈魂,上帝就設了這個節日。”
馬多多看著遠處地麵上的那個洞穴,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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