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白哪兒受過這種委屈?
偏偏……
身後那位縣丞的話,哪一句他都不敢頂撞。
鬱南擦了擦汗,用手肘撞了撞身邊的杜偉,側身壓低聲音道“縣丞這是怎麼了?這次回來,氣性怎麼變大了。”
“我倒是有聽說。”
杜偉想起了自己打聽到的,噓了聲,拉著鬱南到了一旁,“縣丞這次回去,好像遇襲了,他妹妹沒挺得過來……”
府衙裡的人都見過楊韻。
那般燦爛恣意的姑娘……沒了?
鬱南有些唏噓,說“那我倒是理解縣丞這般狠絕了,你我不還吃過那姑娘做的梨花糕麼?什麼時候是頭七?到時候陪縣丞去上炷香吧。”
“三日後頭七。”杜偉跟著歎了口氣。
他們兩個人交頭接耳的時候,縣令張萬鵬挺著個大肚子,悠哉悠哉地從外麵邁了進來。
“老弟……”
“楊老弟!”
張萬鵬笑眯眯地走到楊韻麵前,手一拍,把沈飛白從楊韻的手裡奪了過去,“何必這麼傷和氣?沈老爺跟咱們府衙那也是有幾分交情的。”
楊韻也不堅持。
鬆了手,她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抬袖一禮,說“全憑大人您做主。”
一聽要自己做主,張萬鵬又有了退縮的意思,忙擺手,“不不不,這樁案子是楊老弟你的功勞,我老張可不會搶功。”
成也好,敗也好,張萬鵬都不想沾邊。
要不是怕這位探花郎乾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他也不會特意從彆莊趕回來。
“隻是……”張萬鵬斜眼睨著那整理自己袖擺的沈飛白,抬手擋著嘴,“對沈家,這手還是要抬高一寸……他們畢竟沒了兒子,你麵子上讓他們過得去,他們也就不會再為難你。”
“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向沈家賠禮道歉?”楊韻眯起了眼睛。
“不不不。”
張萬鵬趕緊搖頭。
他知道楊禮成是什麼性子,遂好聲好氣道“我做東,在雲客來辦個酒宴,你給那沈老爺敬一杯酒,這事兒就過去了,如何?”
“過不去!”
沈飛白高聲道。
看楊韻的目光掃過來,沈飛白下意識後退了幾步,色厲內荏地說“我兒死在你們府衙,這事就善了不了!張縣令,我兒那是疑犯,可還沒被定罪呢!”
“人證物證俱在,董玉娘一案早就結案,之所以一直沒判沈巍死刑,正是因為你們沈家從中作梗!”楊韻拂袍,伸手又要抽刀。
這一動作可嚇到了沈飛白。
他急忙躲去張萬鵬身後,麵色晦暗地從牙齒中擠出一句話來
“張縣令,你可彆忘了,我們沈家每年要給你多少平安茶錢,收了錢不辦事,小心我把這事捅去沈家嫡支那邊。”
張萬鵬倒吸了一口涼氣,回身輕拍著沈飛白的手臂,小聲說“沈老爺,你這到底是求什麼?人已經死了,你再鬨也活不過來,左右你兒子多,少這一個也不少不是?”
卻聽得沈飛白輕哼了聲,說“我們要那董玉娘的屍首!我兒既然喜歡她,那她生是我兒的人,死是我沈家的魂,便是配個——”
話還沒說完,寒芒破風而來。
沈飛白嚇得往後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