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這種秘辛你都知道?”
沈栩安有些驚訝。
楊韻揉了揉額角,俯身扛起地上的黎陽。
“我也是聽來的,不確定真假。”
“搭把手。”
“不過,事情查到這兒,其實也差不多了。世家、王爺……程宇隻怕是帶著聖命過來的,我們把黎陽交出去,餘下的,就不用管了。”
兩人合力,扛著黎陽像是扛了個喝醉了的人似的,穩步出了巷子。
街道上人來人往,倒也沒有人對這邊的三人投來目光。
等到了客棧。
不白正在客房內等著,瞧見郎君們回來,他忙迎上來,幫忙把昏迷的黎陽送到了床上,又稟道“洪暇老先生和他兒子已經出城了,盤纏乾糧帶著的,路書馬車也都準備好了。”
“多謝啦。”楊韻拍了拍不白的肩膀。
“為楊郎君辦事,是不白的榮幸。”不白笑嘻嘻地彎腰。
看了眼沒醒的黎陽,不白問“要不要小的去提桶涼水來?”
“不必。”
楊韻擺手,坐去桌邊,取了竹筐裡的一本書過來翻看,“有些事正好現在商量,栩安剛才一路上憋了不少話吧?說來聽聽。”
“當年清暉主張推恩削藩,天子為了撫平世家藩王們的怨氣,明麵上是站在他們那一邊的,便襯得公主像個十足的惡人。”
沈栩安的聲音溫和,一如窗外的明月,又似潺潺流水。
“若不是成武三十年那一場變故,推恩令一事不會暫緩。現在想想,即便推恩令隻施行了一半,天子也還是那個受益的人。”
“若程宇真的是帶著聖命到這裡來倒查當年的案子,說明天子有了繼續推進推恩令的意思,而這首先要挨一刀的,是摻和到孫千案子裡的世家們。”
“你的意思是,其次才是蕭王。”楊韻差不多懂了沈栩安的意思。
“禮成聰明。”沈栩安點頭,手中玉扇轉著點了兩下,“既如此,我們要送去程宇那裡的,不是黎陽,是——”
楊韻接茬“地洞裡的那些書。”
不白撓了撓頭,沒聽太懂,問道“那些書不是記載著世家們的陵墓嗎?為什麼要送那些書給程宇?”
“權勢鼎盛到了一定程度後,世家們想要的,便不止是生前奢華。”楊韻轉過書,將其中一頁展示給不白看,解釋道“九珠環龍,隻有皇帝才能用的規格,這些世家已然用在了自己死後的墓穴之中。”
何其逾越啊……
“原來如此,是不白愚鈍了。”不白一臉受教。
沈栩安一扇子敲在不白頭上,跨步坐去楊韻身邊,歪頭說“蕭王爺駐守烏拉特前旗,有他在,邊疆安寧,百姓安生。”
“原來栩安是心係百姓。”楊韻拋了書,翹著腿,將椅子撐得往後仰著,“我讚同你的看法,蕭王爺能活著還是先活著吧。光是跟清暉的那些交情,就夠他艱難度日的了。”
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