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菱。
淮州人,自幼學醫,善琴棋書畫。
若當年殷家沒有出意外,父親殷崇業沒有貪腐被查,那麼如今的她依舊是官家小姐,不用在醫館拋頭露麵地謀生。
若不是她有一手精妙的針法,那麼在殷家被抄時,她會跟姊妹們一道被送去揚州,做那用琴棋書畫博人一笑的瘦馬。
然而漂亮卻沒有倚仗或家世的女人,便如稚子抱金,行於鬨市。
所以,當那位大人找上門時,她甚至沒有拒絕的權利。
幸好……
她的運氣從來不差。
殷菱的目光落到廳中那個男人的身上,幸好是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雖長得陰柔了些,卻仍然標致瀟灑,比之那些酒囊飯袋或者糟老頭子好太多了。
“柳夫人方才醒了,說有些餓,我便想著過來問一下廚房在哪兒,給她燉一份藥膳。”殷菱福身一禮,略帶了幾分疏離地說道。
對於這樣的讀書人,殷菱明白,欲拒還迎才是上上策。
思及至此。
殷菱略微側頭,垂著眸,露出細白的脖頸來,一副惹人垂憐的模樣。
“我來吧。”陳芙親昵地拍去楊韻肩頭那不存在的灰塵,轉眸望向殷菱,“殷娘子辛苦一天了,豈能讓殷娘子下廚?要做什麼,如何做,勞煩殷娘子告訴我便是。”
“好。”殷菱很是善解人意的樣子,溫和一笑,說“等得了空,我給姐姐寫下來吧,也方便您照顧柳夫人。”
楊韻總覺得,陳芙和殷菱之間是不是發生了點什麼,怎麼這挽著出門的樣子,硬是帶了幾分詭異?
幾步跟上去,楊韻開始偷聽。
“姐姐平日裡都是如何保養的?皮膚這般細膩,叫妹妹好生羨慕。”
哦,這是在暗諷陳芙年紀大了?
“倒也沒有怎麼保養,人麼,總會老的,所以我對保養一事並無偏好,順義自然便可。”
這便是在回諷了。
楊韻聽著她們夾槍帶棒地聊,失笑,幾步走過去,歪頭輕聲問“是不喜歡她嗎?那換個大夫過來可好?”
聲音不大。
但足以讓殷菱聽到。
殷菱微僵,臉上的笑容快掛不住了。
陳芙卻反手按在楊韻的手背上,輕拍了兩下,嗔道“我逗殷娘子玩呢,夫君彆鬨,後宅女人的玩笑可不能當真。”
“好。”楊韻頷首。
有楊韻這一打岔,殷菱沉默了許多。
三人並行,走到了廚房。
灶火長夜不熄,陳芙主勺,殷菱在旁邊時不時出言提點,而楊韻則挽著袖子,從旁搭把手。
二更天時,藥膳好了。
殷菱送藥膳,陳芙隨行,楊韻遙遙綴在後頭。
“韻兒呢?”
“咳咳……我想要我的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