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明年才行冠禮,還不到取字的時候。”沈栩安抬了抬肩,朝後一靠,說“不過,倒也的確是該想想取什麼字了,禮成你有什麼意見?”
馬車滾滾駛動。
車簾輕晃,冷風順著縫兒就擠了進來。
楊韻側頭打了個噴嚏,說“取字是大事,我能有什麼意見?不過是好奇罷了。”
“給。”
沈栩安拋了個狐裘到楊韻懷裡,後打了個哈欠,闔眸道“等我回去行弱冠禮的時候,隻怕也是我那幾個兄長催我的時候,想想就煩得很。”
嘩!
車簾子被打起來。
看到鑽進來的人,沈栩安睜開的一條眼縫又眯上了。
“說什麼呢?”
阮南音擠在了楊韻身邊。
“說你的學業。”楊韻往旁邊讓了讓,“還有,等到了滁州,你或許……得藏一下身份。要是讓滁州的官員知道你來了,必然是要大動乾戈。”
“說到這個……”阮南音的手撐在膝蓋上,托腮道“我娘應該已經收到我的信了,就看到時候她怎麼回我了,要是來送信的還是無鋒,那就說明我娘沒生我的氣。”
那廂——
阮南音的信的確已經到了上京。
內苑,湯泉宮。
阮茯苓揉著額角坐在長毛的軟榻裡,看著女兒在殿內來來回回地踱步,實在忍不下去了,才喊了聲麗兒。
“娘,阿四這是要鬨翻天啊。”麗妃捧著肚子歪去阮茯苓身邊,委屈地說“您真要答應她?這隻怕是沈家那個小子給她出的主意,保不齊就是跟文心宇勾結到了一起。”
啪!
阮茯苓一掌拍在了桌上。
“麗兒!”
“為娘說過多少次了?你如今要謹慎言行!謹言慎行懂不懂?那日在聽泉閣,若不是裴相爺幫忙,你早就禍從口出了!”
阮茯苓的聲音拔高了幾分。
“可是……”麗妃噘著嘴,眼角掛淚,“陛下不正想要讓文心宇告老嗎?蕭規明明都做了那麼久的首輔了,可內閣事務,到底還是要先過他文心宇的眼,我不過是……不過是想要添一把火罷了。”
聽到這話,阮茯苓又歎起了氣。
她女中英傑,馳騁了一輩子,怎麼就生了這麼幾個光有皮相沒有腦子的貨?好在阿四還像話,回的信字字珠璣,條條在理。
隻是……
不那麼像阿四自己想得出來的。
“娘?”麗妃輕推了推阮茯苓。
“陛下要真想讓文心宇告老,也不可能因為那些小事發難!”阮茯苓的手點在了麗妃的眉心,狠狠點了兩下,“還有,往後你不用再對朝事置言,管好你的嘴,安心養你的胎!這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無論男女,他必然重視到了極點,往後隻要我們阮家不犯謀逆之流的罪,便永遠有一個生門在。”
“呸呸呸,劉太醫說我肚子裡的是皇子呢。”麗妃得意地翹了嘴角,輕摸著肚子說“真不知道娘你在怕什麼,陛下待我好得很,他最是重情義——”
阮茯苓反手捂住了麗妃的嘴。
她臉色冰冷,眸光晦暗,“我說的話你記住了?管好你的嘴,休得胡說!”
重情義?
那位待天子如何?
親自將天子從冷宮中接出來,事事親力親為教導,一手扶天子坐上龍椅,甚至嘔心瀝血幫天子治國平天下,可最後落了個什麼結局?
身死,名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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