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臉色微變。
老爺說的話,她並不敢當眾反駁。
可……
王童語哪兒是那麼好去請的?
對麵的王姨娘想要拒絕,不料吳氏先點了頭,說“思來想去,還是周老爺這法子周到,既如此,那就說定了,隻是煩請周老爺安排得快些,這日子可不等人。”
說罷,一群人抬著棺槨離開。
周邶稍稍鬆了口氣,等人都走了,才一腳踢在周晟元的肩頭,把人踢得都倒了下去,“說過多少次,你在外麵混賬便混賬,萬萬不要招惹貴女,更不要鬨出人命官司。”
“父親,兒子知錯。”周晟元道。
王夫人生怕周邶又是一腳,急忙護在周晟元身前,說“那林玉容又是什麼良家姑娘了?她林家得家學不好,才會教出那等女兒,老爺你沒道理隻怪晟元一人!”
又說“王先生那兒……那機會本是我要留給晟元的,老爺你應承時,怎麼不想想晟元的將來!”
“他的將來?”
周邶氣得坐回椅子上,連拍了幾下,“那楊禮成你以為真的好說話?這也就是事關他上官,他才答應不聲張,若是旁人,這案子早就洋洋灑灑寫了劄子遞去上京邀功了!”
“遞便遞了。”王夫人忿忿道“怎麼,人不是晟元殺的,咱們晟元還得擔個什麼罪名不成?”
“母親,不要說了。”
周晟元反手握住了王夫人的手腕。
“婦人!見識短!”周邶惱火於王氏對兒子的過分寵溺,手點了他們二人好幾下,最終卻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改口道“王童語那兒,你今日就寫信過去,走周家內道。至於晟元……兒孫自有兒孫福,他要是沒那個本事,你就算求得王童語開了門又如何?進去那語安堂也隻是換個地方混日子罷了。”
“兒子願意。”周晟元始終沒有抬頭去看周邶,沉聲道“原本兒子也就是不想去語安堂,才會一拖再拖,現如今既然能用這個機會換得玉容一個妥善的葬禮,那也算物儘其用。”
“你糊塗!”王夫人無奈。
“母親,兒子已經做了太多糊塗事了,好不容易清醒一回,還請母親成全。”周晟元跪著後退了幾步,咚咚磕了三個頭,“經此一事,兒子方才明白以前錯得有多離譜,往後……兒子必當勤勉,用自己的本事為母親掙回一個誥命來。”
周邶又是一聲長歎。
能換得浪子回頭,於他們家,倒也算是歪打正著了。
那廂……
出了周家門的吳氏和王姨娘遮遮掩掩地回了家。
王姨娘心存不滿,小聲道“夫人,隻是認個乾女兒?
“你還想如何?”王夫人喝了口下人送來的茶,白了她一眼,“你也看到了,人不是周晟元殺的,傳出去,頂多是對周晟元風評有礙,卻奈何不得他。”
可要是那王童語能認玉容當乾女兒,那不管是對玉容還是對她家兩個尚未出閣的女兒而言,都是一件大好事。
至少,有文壇大儒出麵,玉容的死不會再有人敢置喙。
王姨娘還想再說什麼。
吳氏一個眼刀子飛過去,涼絲絲地說“人已經死了,現下你能做的,就是如何為自己掙多一點立身資本,難不成你真想拖著周晟元去死?”
被說得無法反駁的王姨娘隻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