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花影交錯中,菩提想過逃走。
因為麵前的這個男人,她已經看不懂,摸不透。
一屋蘭香繚繞,一目氤氳不離。翠色的葉草中散落的是礙眼的多餘。
可是,誰又確定自己不會是那個多餘,不會被無情裁剪,不會被遺忘於腳下。
“過來,看此盆景,可還好看?”慕容爍夜問道
菩提走近看了一眼回道“不好看!”
“哦?是嗎?”
菩提從地上撿起一枝遞到爍夜麵前,“我覺得這枝就很好看,可惜,君主您不喜歡。”
“此枝太過突兀,若不剪去,整個景致就會變成獨秀。”
“所以,君主也是慣會用這樣的方式處理事情嗎?”
慕容爍夜將剪刀放置一旁,默默欣賞著自己親手搭理後的景色,滿眼顯著滿意。
他抬起頭,細細看著臉上帶有失望的禦水菩提,說道“所有的修剪,不過都是為了大局。你應該明白,本君的苦心。”
“辦法有很多,灼炎絕對不會是最好的刑場。爍夜,你說過的誌在天下,非要以鏟除的方式開始嗎?”
對禦水菩提的質問慕容爍夜未答一語,隻是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此行,除了禦靈山莊為我親派,其餘皆是自薦篩選而出,本君不過是予以批準。灼炎靈舉的結果本君根本不在乎。所以…他們有他們的任務,你就當不知道吧!”
“您確定不給灼炎一絲機會了嗎?哪怕他主動請降。”
麵對禦水菩提的句句逼問,慕容爍夜微有不悅“灼炎不是左丘,不會輕易言降。如果這次本君給他機會,等他反口的時候,你覺得他會不會也會很好心的放過霽寰的臣民,放過本君!那個時候你會不會也會香現在一樣乞求他們放過我,給我一條生路,或者,不聞不問,讓我去死……”
就在慕容爍夜說完轉身離去之時,菩提張開雙手向他抱了過去。
這一刻像是很突然,可是又像是在夢裡出現過多次。
慕容爍夜將內心的歡喜強壓下去,他不記得有多久了,不曾為一個人濕了眼眶。
“我答應你,不會離開你,會幫你。但是,我求你再考慮一下,有些路一旦走下去,就不能回頭了,依靠殺戮而得到屈服,這絕對不是最好的選擇。”
慕容爍夜低頭看著環繞著自己的雙手,雖然很是不舍,但是,還是無情的將那份溫暖從自己的身上拿開了。
“我答應你不會用過激的方式懲治灼炎,靈舉之事也不會過多乾預。但是如果他們非要自己撞上來,到時候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氣。”
話一說完,慕容爍夜便沒有片刻停留的走了出去。
菩提看著桌上的盆景,清絕雅致,精美不凡。
原來,這就是慕容爍夜的打算。
強者的眼裡從來都不缺啃食獵物的理由。
可這個獵物它偏偏不能安分守己,而是一味挑釁。
出了花坊,慕容爍夜已經沒有一點心情回到那個讓他煩心的宴會,而是一人獨自去了一處荒廢的寒宮彆院。
穿過長長的回廊,轉過偏殿的院牆,再向裡走便是一個荒廢了的佛堂。
慕容爍夜抬頭看了一眼,推門走了進去。
而看似破敗不堪的地方,在機關開啟之後展現的卻是另一番天地。
佛堂的地下,燈火通明,四處皆是神尊石像,而在上位的卻是一個做工粗糙,圓頭圓腦的陶土彌勒。
那小彌勒見慕容爍夜大駕光臨,突然興奮的左右搖擺了起來。
而後便是一陣陰森詭異的狂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終於來了,可讓我等了太久了……哈哈哈哈,過來,過來喂飽我吧!快,快,快呀!”
慕容爍夜抬手將耳朵捂上,等那東西沒了聲音,才慢慢地放下手臂,走近他,無奈說道“每次都是一樣的話,你能不能說點新鮮的?還有,那個笑聲很惡心,以後不要了。”
誰知那個小彌勒竟然嘣嘣的跳了起來,抓狂了似的大聲喊道“好你個病秧子,你都一年不來看我了,你看我都餓成什麼樣子了。乖,快點,快點……”
慕容爍夜將那陶土彌勒拿在手裡,擺弄著看了兩眼,說道“一年而已,餓不死的。”
雖然嘴上調侃,他還是將手指伸向彌勒的嘴裡。
一陣鑽心的疼痛,從慕容爍夜的指尖陣陣傳來,不一會兒他的額頭上就浸滿了汗水。
“唔……嗯……陰九燭你可不要太過分,本君時隔一年才來見你,你自己也想想原因吧……唔……”
因為太過煎熬,慕容爍夜的臉色也跟著變得越來越蒼白。
這樣的過程大約持續了半個時辰,小彌勒再次開口的時候,慕容爍夜才將已經變為深紫色的手指拿出來。。
“說吧!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
“沒什麼事,我…我隻是有些動搖而已。”
陰九燭大笑道“哈哈哈哈,動搖?你不配動搖,從你身上出現六芒星咒章的那一刻起,你就必須要踏著血路向上走。讓你動搖的人,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