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縉山一身官製衣裳還未換,顯然是回府後就來了此處。
日光在他身後,如同神隻降世,永嘉天不怕地不怕的臉上閃過一絲忌諱,被金河打回的手懸在空中片刻,終於不甘不願地收了回去。
當著滿院子人的麵,戚縉山的氣息肆無忌憚地朝著謝明月湧來,將她親密無間地包裹住。
“夫君。”
謝明月笑著抬眼朝他望去,驚訝得發現,今日戚縉山的心情似乎很不錯。
“來。”
戚縉山旁若無人地從袖中取出一個很精致的油紙包,外麵又包了一層手絹,是謝明月給他繡的。
金河玉江見了,忍不住偷偷憋笑。
這帕子上未繡那些什麼竹蘭鬆柏,反倒是繡了幾隻圓滾滾的食鐵獸,憨態可掬,被大爺成日帶在身上,無論是會見同僚,亦或在外行走,常常掏出來擦額頭上微不可見的汗。
看似擦汗,實則炫妻。
還彆說,已經有好幾位年輕些的官員,也讓自己的妻子繡了什麼鬆鼠、鳥雀一類的,隻不過,都沒有他們夫人繡得精致靈動。
“這是什麼?”
謝明月十分配合地接過油紙包,沒有在乎戚家那群人黑沉沉的臉色。
“今日辦案,路過了錦坊,正巧有剛出爐的茶乳糕,為你買了一些。”
戚縉山嘴角噙著笑,看到謝明月低頭後,發髻附近一圈毛茸茸的碎發,覺得和這手帕上的食鐵獸一樣,可愛極了。
哇。
謝明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這茶乳糕是她自小就愛吃的,偏偏搶手得很,她又不想令下人為了這個受累排隊,所以時常吃不到。
茶乳糕透過油紙包,隱約地散發著一陣熱氣和清香,她捧著熱乎乎的油紙包,心一下子就飛到了天邊,想要趕緊回院將油紙包打開,嘗上一口。
可惜……
自苟子涵進屋把脈後,紅霞的叫聲倒是沒了,但這麼多人在這裡,謝明月也不可能現在就走。
更何況……
她看著永嘉那憤恨的眼神,忍不住開口“縣主還是莫要這般瞧我了,出這事時,我院子裡的人都好端端待著,可沒誰去做這種傷陰騭的事。”
“你還狡辯!”永嘉恨得圓臉拉長,“除了你,還有誰會這般害我?”
“縣主,”戚縉山眼也不抬,“凡事要講求證據。”
永嘉哪有什麼證據?
在場的除了平安,就是紅霞和一個小丫鬟,紅霞一口咬定平安衝撞了她,能有謝明月什麼事呢?
“好了,縉山,縣主也是一時情急,”這時,順清侯開了口,“此事肯定與明月沒有乾係,下人不小心,打死就是,孩子總歸會有的,修玉,你也不要太傷心。”
他開始兩邊斷水,不讓謝明月受委屈,也不讓永嘉太放肆。
至於孩子……
順清侯在心底冷哼一聲。
一個狐媚妾室的孩子,生下來也是庶子,死不死,在他看來都不重要。
隻是老爺子說的對啊,縣主的嫉妒心當真強烈,竟然就這般迫不及待地害了紅霞。
這下,戚修玉的心底定要不好受了。
“不是我!我都說了不是我!”
永嘉聞言幾乎瘋了,不顧儀態地跳腳道。
“我就算要害她,怎麼會這麼蠢呢?”
“夠了!”
戚修玉在一旁隱忍片刻,終於暴怒。
“不是你,還有誰?當時那兒除了你的丫鬟,就是戚家的下人,都說是你的丫鬟推了她,你是說我們戚家下人夥同起來陷害你了?”
眾人紛紛噤聲。
是啊,難不成紅霞還是自己把自己摔成這樣?
如果隻是受些傷,還比較可疑,可紅霞的命都要丟了!
再說了,永嘉的手段,他們上午就在老夫人那看過一回了,更彆提永嘉還當著下人的麵揚言要除掉紅霞。
永嘉的臉色倏然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