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苟子涵嗅著苦澀的藥味,眯了眯眼睛,扭頭看向遊醫。
“這是致人聾啞的藥啊!”
這姓謝的真是狼心狗肺,他好不容易給顧清瑩治醒了,謝長勳居然轉眼就要把她毒啞。
他不允許有人如此糟蹋他的醫術!
謝明月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二話不說直接給了謝長勳一個耳光。
“啪”的一聲,將他打懵了。
女兒打爹,那肯定是不行的,可現在,是戚夫人在打他!
“你!”
謝長勳回過神來,見湯藥居然被顧清瑩吐了,頓時有些怵得慌。
吐了藥,那豈不是以後就能說話了!
連謝明月扇他都顧不上了,謝長勳指著苟子涵怒吼“你是誰?放開我夫人!”
“這位是我請來的苟聖手,你彆阻擋我救母親!”
謝明月過去攙扶住軟綿綿的顧清瑩。
這是她十年後第一次擁抱自己的母親,一把骨頭隔著單薄的中衣,硌在她柔軟的掌心。
火燒的疤痕,猶如一張鬼火撲在顧清瑩瘦小的身軀上,令她變得畸形又醜陋。
謝明月鼻腔一酸,竭力忍住嗓音裡的顫抖,仰頭恨恨瞪著麵前的男人。
“謝長勳,你根本就沒將她當做你的夫人,她知道了你的什麼醜事,你要這般害她?”
她想起十年前,母親在謝家矜矜業業侍奉長輩,打理宅院,教導兒女,沒有一處做得不好。
謝長勳憑什麼這麼對她!
“你不是她的女兒,她也不是你的母親!”
謝長勳皺著眉頭嗬斥。
“戚大人,若是查案,謝某自當奉陪,可如今您這是以公謀私,在縱容自己的夫人胡鬨!”
他回頭看向戚縉山。
“戚夫人同賤內之間,早已沒有任何親緣關係,大理寺查案,難道還要內宅婦人出麵嗎?”
戚縉山沉沉看著他,好整以暇地抱起胳膊。
“誰說我夫人在胡鬨?”
他譏誚一笑。
“漕河慘案中,有兩名謝大人當年的下屬闔家喪生,這兩人牽連到了新的線索,如今不僅謝大人要接受查辦,尊夫人亦要一同接受問訊,今日我夫人前來,不過是考慮到尊夫人行動多有不便,同為女子,她能出一份力而已。”
戚縉山看著謝長勳的神色意味深長。
“倒是謝大人,尊夫人醒來,您就忙著灌下啞藥,顯然著急隱瞞什麼,為了此案,我們需直接帶走尊夫人保護。”
漕河慘案,其實指的是多年前的一樁貪腐案。
當年京城至江淮一帶的漕運量大增,皇帝下令重新修整兩地用於漕運的河流,完工後不久,冀州一帶的漕倉卻突然潰塌,兩岸漕運官員的駐地連帶垮塌,十一艘船隻被迫在河中損毀,數萬條人命含冤沉河,兩岸火燒數日,一時哭聲震天。
此案牽連甚廣,上及主理此事的魯王,下及修建漕倉的小吏,全都被擼了一遍,魯王被斬首,其餘牽連之人亦是死傷無數。
到了最後,這場清洗已經從追責,變為了黨政之爭,不少無辜官員被誣陷牽連,家破人亡,最後影響甚大,隻能草草結之。
提及漕河慘案,謝長勳的臉一下子慘白無比。
那年血流成河的情形顯然還在他腦內留存,他嘴唇抖動著,想要說些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來。
“你們不能帶走我的夫人,陛下可是認為我當年有功的……”
就在今早,武帝還要重用他呢!
他一臉蒼白地阻止著,這時,院外突然閃過一道矯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