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經地喝了一口茶。
“戚夫人啊,此事確實喪儘天良,就算你並非鴣鷓文會的人,天下學子書生們,都會願意為你、為顧夫人發聲的。”
“那是自然,我雖創辦鴣鷓文會,可不會假公濟私,利用文會處理自己的事,這件事能讓文會來傳寫,必定是因為有失公允。”
謝明月直言不諱。
“但今日還有一件事,我也許要徇私了。”
她說完坊間傳聞一事,柳光舟麵色嚴肅,叩了叩桌麵。
“這一瞧便是戚太傅的政敵所為啊,這般扭曲是非,長久下去,戚太傅的聲譽必將受損,對仕途不利。”
謝明月何嘗不知?
她是真不願利用文會給自己做事,畢竟當年支持爛柯山人的人,都是心性單純,鑽研文章之輩。
隻是她更不願看到戚縉山被坊間誤會。
“此事乃我個人私事,文會幫了忙,我願每五日寫一篇文章,直至今年結束。”
謝明月本想完事後退出文會,但轉念一想,文會的人都在盼著爛柯山人歸來,若她退出,懲罰的不是自己,反倒成了他們。
他們想看她的文章,那她就辛苦些,多寫一點吧。
果然,柳光舟眼睛放亮,收起扇子就是一拍。
“好啊,妙啊,五日一篇,今年還有三百多日……那就是六十來篇……”
堂堂世家大族的嫡出大公子,像個沒見過世麵的乞丐撿到寶了一般,大呼欣喜。
“爛柯山人,你若願意一直寫,隻怕文會的人全都願意一直給你做事。”
謝明月聽了柳光舟這粗糙的話,忍不住笑了。
笑著笑著,眼眶就有些濕潤。
她何德何能,能得到這樣一群人的幫助……
“本就是文章讓大夥相聚在一起,我若有空,定會多寫一些,拋磚引玉。”
“放心吧,我們定會將局勢扭轉過來。”
柳光舟寬慰她,又道。
“你可知,咱們文會裡也有不少人欽佩戚太傅?此次我去聯絡,保不準他們還要歡呼。”
“嗯?”
這是謝明月未曾想到的。
文武素來相斥,戚縉山又不愛做文章,是個十足的“官僚”,鴣鷓文會的人都純粹,竟然也會追捧他?
“戚太傅入仕以來,做的都是利國利民之事,雖手段鐵血,但人貴在有辨彆之力,能夠分辨戚太傅做的,到底是為了什麼,就在去年,還有位仰慕他的冀州才子,為戚太傅書了一冊什麼功勞簿,總之詳解了一些他曾經的政績,如今坊間也在漸漸傳開。”
柳光舟就可勁折騰著手裡的扇子,關了又開,開了又關。
“今日這事也就是還未傳到冀州,否則那人肯定又要為戚太傅發聲。”
謝明月沒說話,心底倒是暖暖的。
這種被人理解的感覺真好。
“那就再好不過了,”她抬起臉,神色輕鬆了一些,“柳大公子,此事還需勞煩你了。”
“還有賀蘭芝,”柳光舟給身後的小廝使了個眼色,小廝便從廂房一角拎出一個紅木禮盒來。
上頭紮著紅綢,封著紅紙,看上去鄭重極了。
“這是……”
謝明月不明所以地看著柳光舟。
柳光舟輕哂一聲“這是賀蘭芝知曉你中毒後,特意快馬加鞭,讓人從江南寄來的,她說這些年給你寫信都未回,還怕是人出了事,現在知道你中毒,擔憂得不行,喏,這裡頭,上層是她的,下層是我的,我倆心意一起,預祝你早日痊愈。”
“未回?怎麼會呢?”謝明月又驚又喜,愣愣地伸手摸著那禮盒,否認道,“府中應當從未收到過蘭芝的信啊。”
她想到自己上次回府後還給賀蘭芝去了一封信,隻是江南路遠,謝明月以為回信還未到。
卻沒想到,賀蘭芝寄給她的信她都未曾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