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最後一天,賀天然清晨照例晨練結束,回到家弄了碗清湯麵吃完,對鏡整理了一番儀容,由於今天他的車牌限號,所以收拾了一番就前往了最近的地鐵站。
雖然說他出門已經將近十點,早高峰已經過去,但前往大學城方向的七號線客流依舊很多,一路上沒找著位置坐下的他站了半個來點,等到了著名的“文彙橋西”站後,一眼望去,站台上全是滿滿當當,拖著行李箱的學子們。
想來明天就國慶長假了,今天沒課的同學更是早早就行動了起來,往南火車站,往北飛機場,回老家的回老家,回城裡的回城裡,不過想來那些結伴,臉上喜笑顏開的年輕人們,更多是想著要一起出去浪吧。
“無悔落站文彙西,此去南北兩無期啊……”
賀天然擠過人群,口中低喃了一句在大學城流傳了多年的分彆諺語。
當初他送曹艾青去機場的時候,兩人就是這般默默坐上了七號線,去的路上兩人心情都有些悲傷,一路無話。
那時賀天然已經畢業了,不過在電影學院念著管理培訓班的他並沒有離開大學城,剛好陪完曹艾青在建築學院的第五年。
當時天公作美,下了點小雨,賀天然送完人之後出來,覺得自己特悲壯,特有故事,本是一肚子的話,但到了嘴邊,就僅化為了一句“我等你回來。”
那時,艾青說了句啥來著?
賀天然一邊走在人流攢動的地鐵甬道裡,一邊努力回想。
“……我相信你。”
嗯,她好像是這麼說的。
隻是姑娘前麵說了一堆,賀天然不怎麼記得了,但重點總結下來,無非就這四個字吧。
就在他思索間,忽然看見前方有幾個人迎麵走來向自己揮手,他下意識就要回應,哪知身後響起了陌生的嗓音
“哎呀,你們可算到啊,你們再不來,我都怕趕不上時間了。”
“哈哈哈,趕得上的,不急不急。”
前後兩撥人成功會合,夾在中間的賀天然還好是及時閉上了嘴,要不然又是一個社死場麵。
他與這群人擦肩而過,就聽身後傳來的對話漸行漸遠
“去了大理跟麗江怎麼玩你們規劃好了嗎?”
“放心吧,反正就一個城市待上一兩天,然後我們等到差不多第三天的時候我們過了德欽飛來寺,到雨崩村去小轉山,聽說那邊風景很好,就是進山有點累。”
“沒事兒,我們玩的就是特種兵旅行……”
一行人的熱鬨的聲響徹底隱去,這讓他想起了溫涼跟自己訴說的那段往事,而事實上,賀天然確實有著一段一個人獨自前往雲南旅行的經曆,而且他記憶深刻。
但也正因為這種深刻,才使得他至今都不能去接受溫涼告訴自己的另一種發展。
那是他大三國慶的前夕,由於自己花心而被曹艾青抓包,兩人的關係就此毀於一旦,那段時間過於壓抑,自己通過外出散心後才調整好心態,開始著手重新建立與彌補跟曹艾青之間的感情。
可在這段旅行裡,從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啊……
腦中思緒紛亂,他又想起溫涼那天說的話,既然人家都已經不在乎,自己又何必耿耿於懷呢。
說起來,這野妮子一向都這麼灑脫麼?
想到這裡,賀天然嘴角不自覺浮起笑意。
忽然間,有什麼在他的視線旁光裡一閃而過,他頓足匆匆的腳步,轉頭一看。
那是在地鐵長長的換乘甬道裡,開辟的另一條路,看來此去南北兩無期的文彙橋站,又要多加一條路線了啊。
目前這條換乘的通道還沒有正式開放,路口處放著黃色的禁止立牌,通道兩邊瓷磚還沒貼合完畢,有一部分還露出背後的毛坯牆體,不過賀天然發現就在通道口的地方,竟然有人在這些牆體上塗鴉了一個圖案。
賀天然好奇走近看了一眼,圖案是一個反扣下來的玻璃瓶裡罩住了一隻翩翩飛舞的藍色蝴蝶,而瓶子的頂端已經出現了一條裂隙。
這個意義不明的圖案讓賀天然駐足了好幾秒,心想是美院一些學生的作品吧,他笑了笑,沒繼續留戀,找到離電影學院最近的一個出站口離開了地鐵站。
溫涼方才在地鐵上發來信息,說她已經到了,讓賀天然直接去黑匣子小劇場找她,龍老師正在看一些大二的孩子排演的作業。
賀天然心裡腹誹了一句我又不是表演班的,但他現在到了學校暫時也沒事兒,於是到了學校先去食堂買了一袋子豆漿和飲料拎了過去。
這是龍老師的習慣,以前上課的時候誰要是遲到一次就要買喝的孝敬老師,遲到兩次就直接請全班喝東西,今後都是這樣,沒有第三次那麼一說,因為……
“我不會給你們第三機會了!你們私底下排練過幾次,有沒有用心自個心裡清楚,這一組除了孫方蕊外,其餘人期末成績隻有59分,剩下那一分,我要看這學期結束之前你們其他的作業表現再酌情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