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薑抑眉心微皺,因脖下被衛舒用手臂抵著,小臉漲通紅,痛苦的樣子。
仿佛下一刻就要窒息而死。
衛舒見狀趕忙鬆了手。
少年薑抑猶如斷了線的風箏,摔到地上,四肢撐地,捂住脖子拚命地喘。
衛舒“啊……那個……”
她都沒有講出一句完整的話,少年薑抑立即擺好了跪姿,對著她恭敬地磕頭下去。
過程中,衛舒還發現他微微調整了幾次方向,像是一定要非常準確地朝她叩拜,差一點都是不敬。
衛舒從未見他這般,笨拙得有些可愛。
“為何拜我?”她問。
少年薑抑沉默了好一會兒,似在醞釀。
沒一會兒他低低的、稍顯稚嫩的聲音傳來
“您、您是重歸大人。”
衛舒懷疑他……會不會是薑抑呢?我認識的那個薑抑……
既然她能回到萬年之前,說不定薑抑也能回來。
她得試一下。
衛舒“你如何知道?你又是何人?”
少年薑抑“此處乃是藏書閣頂層,一般人上不來……唯有您……妾、妾名……薑嫁衣……”
聽了少年的話,衛舒可以肯定對方不是她所熟知的薑抑。
薑抑沉穩內斂,最是老成持重,豈會像他這般怯場。
連自稱都能說成“妾身”,連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但聽到“薑嫁衣”這個名字,她又推翻了以上。
她還記得,萬年夢境中,她親耳聽到衛重歸給眼前的少年改了名字,叫薑抑……
也就是說,眼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薑抑,少年時期的薑抑。
思及此,衛舒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樣說來,薑抑應有極大可能就是萬年前無燼天宮的人,可他為何姓薑,而不是姓衛呢?
“起來吧。”衛舒衝他說道。
地上淺衣少年怔了怔身子,慢慢起身。
他低著頭,似是不敢褻瀆。
衛舒見狀,又道“抬起頭。”
少年薑抑依言抬頭,雙眸漆黑,隱隱有藍韻,但不再如萬年後深沉,此刻他的雙眼清澈,更多的是探究。
“你方才說,這裡一般人上不來,我很好奇你是怎麼上來的?”
衛舒的一句話,讓少年薑抑又重新低下了頭。
“妾、妾身……走上來的。”
衛舒蹙眉,他怎麼又稱自己是妾身?
“走上來?”衛舒先抓重點問。
薑抑點點頭“嗯。”說完又覺得這個回答不恭敬,慌忙改口,“回大人,是。”
衛舒扯動唇角,這嗯啊嗯的,倒是挺像以後的薑抑。
她抓起薑抑的手腕,打進一道探知力,當發現他體內蘊藏了浩瀚的靈力,饒是她都驚住了。
何等可怕的靈力,難怪能登達頂樓。
衛舒鬆開他。
薑抑掃了一眼被她抓過的地方,神色似擔憂又似懼怕。
衛舒不免覺得這光景難得,因為這個時期的薑抑純然得緊,有什麼都寫臉上。
她不禁問起之前的疑問“你怎麼叫自己妾身?”
薑抑瘦弱的身子顫了一下,肉眼可見地繃緊。
他將頭垂得更低,手指死死地抓著袖擺。
“他們……他們讓妾身這麼說的……”
“他們?”
薑抑點頭。
“哪個他們!”衛舒不由升起怒火,有這麼教孩子的嗎?
“好好的男孩子,叫什麼妾身!”她聲音又大了些。
房頂驟然落下了好些灰。
剛剛龜裂的牆壁又朝新牆伸展。
藏書閣搖晃起來。
衛舒咽了咽,這玩意該不是要塌了吧?這麼脆弱的嗎?
此事驚動了幾名長老。
其中有人瞠目“藏書閣所用可是萬年基岩,怎會裂開?”
三長老捋著胡須“在那位大人麵前,可不好說了。”
此話一出,其餘三名長老都了悟過來。
衛重歸正在藏書閣內。
如此一想,也確實隻有她才能給藏書閣毀滅性的打擊。
當衛舒被恭恭敬敬地請出藏書閣時,其實她是有些愧疚的。
因為在她踏出藏書閣的那一刻,頂層樓便倒了。
碎裂的基岩散落。
下麵的弟子紛紛用功法形成結界遮擋。
衛舒自帶先天禁製,任何危險都沾不了她身。
可她頭頂上,還是多了一把傘。
她抬頭一看,這不是天極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