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看到那條絲綢旗袍,陳方軒立刻擺手否認“對不住了您幾位,這旗袍不是小店做的。”
“老板,您再仔細瞅瞅,看認得出是哪個裁縫的手藝嗎?”
“這哪裡能認得出嘞,大兵同誌,您也知道,咱們京城是皇城根,人們都要體麵,裁縫沒有八百,也有一千。”
見沒有收獲,李愛國也沒囉嗦,將他的話記在本子上,帶人離開了。
背影在門口晃動了平靜的日光,陳方軒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他擦擦額頭上的汗水。
小聲嘟囔道“早知道就不該貪圖那十塊錢了。”
嘟囔兩句,陳方軒也沒有心情仔細縫製衣服。
看看時間到了正午,朝著店鋪後麵喊了一聲“雪茹,彆忙活了,趕緊回去吃飯,下午你還得人民公園那邊。相親哩!”
裡屋的簾子門撩開,走出一位年輕的小姑娘。
“爹,剛才是誰來了?調查啥旗袍的?”
“沒誰,就是街道辦的同誌理性詢問。”
看著女兒,陳方軒的眼神中充滿了溺愛。
“下午你好好表現,這次我可是托了老關係,介紹的對象是為火車司機,是體麵人。”
“我還不想那麼早嫁人”
陳雪茹拉住陳方軒的胳膊,撒嬌道。
陳方軒臉色舒緩起來“爹也舍不得你啊,可是女孩子長大了,總得嫁人的。”
“這年月,說刮風就刮風,說下雨就下雨。
大街上穿旗袍的越來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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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的裁縫鋪說不定什麼時間就得關門。
再說了,侯家那邊盯著,你要是不嫁人,侯家就不死心。”
陳方軒扭頭看看牆壁上掛著的旗袍,本來筆直的身子矮了不少,歎口氣道“你嫁個好人家,爹也能安心了”
“知道了爹”
陳雪茹看到陳方軒一臉的憂愁,連忙答應下來。
她心中對那位火車司機也充滿了期待。
這次拉纖的是陳方軒年輕時的鄰居,姓劉。
劉大娘小的時候還抱過陳雪茹。
前陣子在菜市場買菜,認出了陳方軒,算是老朋友重逢。
不幾天後。
劉大娘就表示她家有個子侄,年紀跟陳雪茹差不多,在機務段裡當火車司機。
想要介紹給陳雪茹。
陳方軒當場就答應了下來,約定了見麵的時間。
誰承想,那火車司機工作比較忙,沒能抽出時間。
昨天下午。
一個身材乾瘦,戴著眼鏡的老頭登門。
表示他是劉大娘大院裡的三大爺,是來說媒的。
再次約陳雪茹到劉大娘家跟火車司機相看。
火車司機在陳雪茹的想象中,是那種滿身黑乎乎,胳膊上長滿疙瘩肉的男人。
那人到底長什麼樣子呢?
小姑娘的心情有些激動,連飯也吃不下了,回到屋裡就開始選衣服。
她是在縫紉機邊長大的,手藝也學了個七七八八,衣服都是自己做的。
有旗袍,有對襟褂子,有短袖襯衫
最後,陳雪茹考慮再三,選了一件碎花短袖,搭配了一條黑勞動布褲子。
雖然看上去沒有旗袍漂亮,但是考慮到對方火車司機的身份,這種樸實的搭配正合適。
出了裁縫鋪。
外麵陽光刺眼。
李愛國總感覺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手掌遮住在眉毛上抬頭環視了一圈。
此時將近正午,街道上行人往來不斷。
“李司機,怎麼了?”小王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可能看錯了,走咱們回去吃飯。”
李愛國沒有發現異常,這才騎上自行車,帶著兩位同誌回了機務段。
西直門街道臨街的商鋪二層。
木質的窗欞微微開啟,露出一道縫隙,一雙陰霾的眼睛從窗戶裡居高臨下,一直緊盯著裁縫鋪。
看到李愛國抬起頭,商崇厚嚇得倒退了一步,連忙躲在了一旁。
“好機警的小子!這次遇到對手了!”
劉春花正坐在沙發上哭哭啼啼。
“老商,我弟弟是為了幫你,才被抓起來的,你可得救救他啊!”
商崇厚本來就一肚子火,聽到這話,更是氣得鼻孔冒煙。
他大步衝過去,將劉春花從沙發上揪起來,甩了兩個耳光,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
劉春花的臉頓時紅腫起來,發出一陣慘叫聲,捂著臉“老商,你,你這是乾什麼?”
“乾什麼?我還問要問你乾了什麼!”
商崇厚再次將劉春花揪起來,拉扯到窗戶旁,指著李愛國的背影。
“我問你,他們怎麼調查到了裁縫鋪,是不是劉二峰告訴他們的?”
“李愛國!!”
劉春花一眼就認出了李愛國的背影,憤恨的罵道“該死的李愛國,你算是陰魂不散了!”
“啪!”
商崇厚將劉春花拖回去,甩出一記耳光,將她打倒在地上,緊跟著一腳踩在她的心口上。
“我問你話呢!是不是你泄露了我的蹤跡?”
“沒有,絕對沒有!”劉春花接觸到商崇厚毒蛇般的眼神。
她清楚這個男人是真敢殺人的。
嚇得打個哆嗦,臉色蒼白起來,連忙辯解“老商,你知道,我一向很聽話的,你交代我不要泄露你的身份,我一直記在心裡,肯定是機務段的人,從彆的地方發現了線索。”
彆的地方
商崇厚細細品味片刻,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大變。
衝到櫃子前,將劉春花的竹編手提箱拎了下來。
他發瘋似的在裡麵亂翻了一陣,臉色逐漸陰冷下來,扭過頭雙眼緊盯劉春花。
屋內想起了冰冷的聲音。
“我給你買的那條絲綢旗袍呢?”
“啊不在箱子裡嗎?我記得裝進去了“劉春花的心臟提到了喉嚨眼裡。
絲綢旗袍是她跟商崇厚一塊在對麵的陳記裁縫鋪,找老板陳方軒訂做買的。
當時陳記裁縫的老板跟商崇厚是熟人,還特意少收了兩塊錢。
現在李愛國查到了裁縫鋪難倒是因為那條絲綢旗袍。
劉春花意識到問題不妙,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低著頭小聲啜泣起來。
亂糟糟的頭發,浮腫的麵頰,雪亮的淚水,無不讓人看了心生猶憐。
可惜的是,對於商崇厚這種在刀尖上過日子的人來說,卻沒有一點用處。
“你個臭表子,敢誤我!”
商崇厚從懷中摸出一把駁殼槍,手指扣在扳機上,就想扣下扳機。
突然又停住了手。
劉春花嚇了個半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挪動到商崇厚的雙腿間,哭喪道“老商,我真不是故意的,你饒過我這一遭,我以後一定什麼都聽你的。”
槍口在劉春花的臉上滑動,最終撩開衣服,滑落到她的心臟部位,商崇厚冷聲說道“你幫我乾掉陳方軒!”
“啊殺人啊。”劉春花瞪大眼。
“怎麼?你不敢?”
槍口微微用力,劉春花感覺到心臟好像被戳穿了。
“敢,敢,我晚上就行動!”
“也許隻是偶然,這個窩點來之不易,不能輕易暴漏。咱們不能打草驚蛇,要穩住,再等兩天。”
商崇厚低下頭,看著麵前的劉春花,突然覺得這女人好像更加臊情了。
他嘴角勾起一絲邪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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