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縣,某村。
靠近村口主乾道上,平日裡罕有馬車的蹤影,今日卻停放了不少馬車,引得不少村民駐足觀望。但誰也不敢湊上前去,隻敢遠遠地覷上幾眼。
不遠處的一片農田,此時圍了不少身影,均是官差打扮。
居中有一位中年男子負手而立,他身著官服,威嚴肅穆,被眾官差眾星拱月般的圍著,足以見其身份尊貴不凡。
這位便是知府大人,乃是桐州最大的官,此時他正站在田岸上觀望眼前的農田。
原本連成一片的農田,眼下被劃分成了十個小方塊,每個小塊當頭,都站著一個身穿粗布短打的人。
如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這些人正是桐州府轄內十個縣城的縣令。
而今日,便是桐州知府舉辦栽秧賽的日子。
眼下是正午時分,正是日頭最烈的時候,那十個縣令還未開始栽秧,額頭便已被曬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隨著一個官差“鐺”的一聲敲響銅鑼,縣令們連忙彎腰抓了一把腳邊的秧苗,開始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栽起秧來。
這可是知府大人親自監督的賽事,他們可不敢表現的懶怠。仟千仦哾
一個大腹便便的縣令剛栽了兩三株秧苗,便已經是滿臉通紅、汗水直流。
正抬腰抹汗之際,卻見一旁的和光縣縣令沒有忙著彎腰栽秧,而是不緊不慢地取出了一個形似小木船的東西。
隻見範縣令把腳邊的秧苗秧往小木船裡一放,隨後一屁股坐了上去。緊接著,就如有神助似地,他一邊呲溜溜地往後滑,一邊唰唰唰地把秧苗往田裡插。
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已連栽了好幾行,直接與其他人拉出了一大截差距!
大腹便便的縣令是海山縣的毛縣令,此時望著範縣令的這操作,直接驚呆了!
他甚至都忘了這會兒在比賽,隻瞪圓了眼睛盯著範縣令瞧,把田岸上的自家師爺急得猛咳好幾聲,就差撒開嗓子喊了。
毛縣令卻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你彆咳了,我就瞅一會兒,反正咱也贏不了……”
咳得跟得了肺癆的師爺聞言猛地一噎,差點兒就背過氣去……
我滴個大人哎!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有工夫去瞅彆人,知府大人可正瞧著呢!
可惜毛縣令完全沒給他一個眼神,饒有興趣地瞧了一會兒範縣令栽秧,然後便拖著笨重的身體,徑直走了過去。
他直接開問道“老範,你坐著的是個什麼玩意兒?”
“顯而易見,這是用來栽秧的工具,叫秧船。”範縣令心中微有得意,但手下卻不停,頭也不抬地回答道。
秧船是範縣令重新取的名字,乃是栽秧小船的簡稱,叫秧船更為簡潔上口些。
這時,隻顧埋頭栽秧的其他縣令們終於也注意到了範縣令的小木船,一時間都不樂意了。
“範縣令,這是比賽,你怎可攜帶工具?!”
南城縣的付縣令頭一個不乾了,這些縣令之中頂他身手最為利索,不出意外是最有可能拔得頭籌的人選。
眼見自己竟然已被姓範的甩下一截,他哪裡還能看得下去,指著範縣令厲聲斥責道“爾此舉全然等同於作弊!”
除了毛縣令沒做聲,其他縣令也紛紛附和起來,表示範縣令此舉甚為不妥。
“範縣令怎可使得如此手段?這不是丟了咱當官的臉麵?”
“範縣令可不能為了爭得頭名,連廉恥都不顧了!”
“諸位言辭未免太過格罷!”毛縣令聽得直皺眉,忍不住打抱不平起來。
麵對著這一眾非議聲,範縣令卻早已有心理準備,就知道這些個癟犢子會拿出禮義廉恥來攻擊自己!
他鎮定自若地停下了手中的活兒,從容不迫道
“諸位此言差矣,此次比賽,可曾說過不可攜帶並使用工具?”
“何況,知府大人舉辦此次比賽,目的也是為了讓我等父母官體驗民生,百姓如何勞作,我等就如何勞作。”
“我這秧船是我轄內人才發明出來的栽秧用具,既然百姓使用得,吾為何不可?”
“再者,這秧船諸位也瞧見了,可助農民們栽秧時省時省力,從而提高勞作效率,實乃便民利民之器。吾明知有便利工具而不用,豈不是蠢哉?”
“諸位可不要一味地嫉妒我和光縣人才濟濟呀!要怪,就隻能怪自己轄內沒有發明創造此工具之人啊!”
諸位縣令被範縣令這一通說辭懟得啞口無言,直在心裡暗罵這姓範的著實死不要臉!
唯有付縣令不甘心,怒氣衝衝地跑去跟知府大人告了一狀。
知府大人卻未置可否,目光始終遠遠落在範縣令那處。他從一開始便注意到了那個小木船,一直在默默對比觀察此物的使用情況……
“比賽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