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姑侄倆挑燈學刺繡,一直學到了深夜,第二日一早起來時,倆人臉上掩不住的疲憊,直打哈欠。
任大嫂關心道:“你們倆在一起是不是睡不習慣?要麼小妹你今晚同我一起睡吧?”
任芸忙道:“我和小湖睡一起挺好的,可能是我有點認床,今晚就好了。”
任大嫂一聽,那是不能再換床了,不然今晚小妹又得認新床了,於是隻得作罷。
白日裡,任芸以怕冷為由,便又窩在了屋子裡,並讓任小湖陪著自己。
實則倆人又偷摸兒地在屋裡學起了刺繡。
任小湖膽子小,時不時地望著屋門,生怕有人突然闖進來。
任芸忍不住笑道:“沒事,我把門閂插上了,他們進不來。”
說實話,任芸兩世以來,還是頭一次做事這麼偷偷摸摸,自己都覺著自己鬼鬼祟祟的。
見小丫頭一副又開心有人能陪她一起刺繡,又憂心忡忡擔心被自家爹發現的模樣,任芸不覺深深默歎了口氣。
說實話,那個尤氏綠了任二哥,任二哥對此心有芥蒂,任芸也是能理解。
但因著這個心裡疙瘩,讓自家孩子不敢光明正大地接觸自己的愛好,任芸也覺著未免有些偏激和殘忍。
明明是大人的過錯,受罰的卻是最無辜的孩子……
而且,任小湖明顯是有刺繡的天賦的,若是能有良師指導,他日能成為頂尖的繡娘也不是不可能。
任芸想幫自家小侄女一把,但這事兒,確實不太好插手。
在原身的記憶裡,任二哥其人雖說內斂敦厚,但其實也是個強脾氣,一旦認準的事,那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更何況尤氏一事簡直就是任二哥的逆鱗,即便任芸仗著任家小妹的身份,也沒什麼把握能把任二哥說服成功。
所以這事兒,還是得想轍子徐徐圖之。
任芸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笑了笑:“小小年紀可彆整天地發愁了,小姑會想辦法,讓你爹接受你學刺繡。”
任小湖眼眸微微一亮,好似流星劃過一般。
“不過你爹的脾氣,小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任芸望著她道。
她可不想誇下海口,到頭來讓小姑娘失望。
任小湖想到自家爹的脾氣,眼眸不覺又黯淡了幾分。
下一刻卻聽任芸認真又溫柔的聲音傳來:
“但小姑跟你保證,一定會儘我所能地讓你爹改變心意。”
“小姑需要時間來想辦法,所以,你等等小姑好嘛?”
不知怎麼的,聽著任芸的聲音,任小湖不覺鼻子一酸,心裡湧出一陣苦澀,但瞬間又被一股溫柔的暖意驅散。
一時間,眼淚卻忍不住地滾落了下來。
她打小就喜歡刺繡,可是尤氏嫌棄她是女孩子不喜歡她,從不肯教她。於是她隻得一邊偷偷看尤氏刺繡,一遍自己私下裡自學,哪怕手指被針紮破無數遍,她也甘之如飴。
在彆的孩子被娘親摟在懷裡嬌笑時,她卻連自己的喜好都得不到認同。
自家爹原本並不反對她鼓搗刺繡,甚至那時候還笑著說“你娘不教你,爹回頭給你找個師父來”。
她歡喜了很久,盼啊盼,卻等來了自己親娘將她推落進湖裡,而不久後,爹也扔了她的針線,撕碎了她所有的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