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時間緊迫,明舒無暇細想傅直潯的目的,徑直趕去中院。
柳氏的靈堂設在第一進院落。
人還未到,一股濃重的香燭氣味撲麵而來。
等跨進院中,見到滿地的黃符和數百支蠟燭,明舒不禁蹙起了眉頭這究竟是超度,還是激化柳氏的怒火呢?
院子裡靜得駭人,下人早跑光了,隻有靈堂門口坐著個耷拉腦袋的年輕道士,想來是老夫人執迷信奉的清虛道長。
明舒從木樨背上下來,一邊凝神感受院裡的氣息,一邊緩緩走向靈堂。
怨氣彌漫。
可在陰冷的怨氣裡,明舒卻感覺到了另一種情緒。
是……無法言喻的悲痛哀絕。
明舒忽然想起了那日柳氏入夢來的樣子。
哭聲淒涼,悲不自勝,仿佛紅塵萬丈,唯有她一人踽踽獨行,沒有前路,也未有歸途。
走進靈堂,正如雲夏所言,上好的柏木棺材碎成了木塊,身著大紅壽衣的柳氏躺在碎木上,即便上了妝容,也遮不住哀哀欲絕之色。
有怨,更有悲。
明舒凝視著柳氏的遺容,食指輕點她的眉心“我來了,你能告訴我你心裡的苦嗎?”
但,遺體裡空蕩蕩的,明舒感受不到柳氏亡魂的痕跡。
“你做什麼?!”一聲喝令傳來,“她成魔了,還不速速離去!”
明舒收回手,轉過頭去,神情悲涼“她離開了。今日是她死的第四日,兩日後,頭七還魂日,她會歸來,讓這滿府上下給她陪葬。”
清虛道長瞪大了眼“你瞎說什麼?”
明舒一聲歎息,這個虞山派的道士實在不靠譜。
她走回院中,閉目凝神,催動玄學術法。
一陣風繞著她旋轉,宛若漩渦一般,又迅速擴散出去,滿地黃符飛揚。
“你、你——”清虛道長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他辛辛苦苦畫的那些符,都自焚成了灰燼!
風一吹,連個影都沒留下。
“你道法不夠,要不是這些符上蓋了虞山大印,你早被怨煞之氣吞噬了。”
明舒緩緩呼出一口氣,睜開眼,“你布的陣法我也撤了。這種花裡胡哨的乾坤漁網陣,沒事擺一擺無傷大雅,真要遇到鬼怪,隻會激怒他們。”
丟去一個警告的眼神,“彆再亂布陣瞎畫符,否則你也活不成。”
沒空搭理這位半吊子道士,明舒苦苦思索如何找到柳氏的亡魂。
她若沒事,自然可以追回。
但如今一炷香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很明顯,她追不了。
一同前來的傅直潯突然道“你方才的意思,這道士一無是處,隻有黃符上的虞山印有用?”
明舒“嗯”了一聲,突然有什麼劃過心頭,她一把扯住。
“你有虞山大印?”明舒轉頭盯著清虛道長。
清虛道長輕咳一聲“我乃虞山掌門,自然有虞山大印——”
“借用下大印!”明舒毫不客氣。
“那不行!大印乃我虞山派鎮派之寶,豈能隨隨便便——”借出。
“傅天、傅洪,取虞山大印。”傅直潯耐心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