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川終究年輕些,沒那麼沉得住氣“說什麼?你想知道什麼?”
明舒“從涼亭那首詩開始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嬿婉是柳家小姐的名字,那麼與柳家小姐結下海誓山盟之人,是誰?”
柳子川額頭滲出密密的汗珠,轉頭看柳老爺,後者猶如溺水之人,已是驚惶不安。
“說!不說你們都得死!”明舒厲喝。
何嬤嬤見此慌了神“老爺,大少爺,小姐死得怨,你們救自己,也當救小姐吧!”
“這位姑娘,老奴告訴你,小姐與沈家少爺青梅竹馬,沈家夫人都來提親了,夫人原是同意的,無奈定遠侯府世子瞧上了小姐。”
“柳家隻是平頭百姓,如何能得罪侯府?小姐沒得選啊,隻能嫁過去。”
明舒心中歎息一聲,果然如此。
“沈家少爺叫什麼名字?”她問。
“沈良時。”
“嬿婉,良時……”
明舒低語,神色卻冷峻起來,“柳嬿婉不是沒得選,按著她原本的性子,她會與沈良時私奔,找個無人認識的地方,兩人隱姓埋名,也不違背‘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的誓言。”
“可她沒有這麼做。嫁進傅家,就等於她自己殺死了曾經的自己,從此做一個隻替柳家和柳家富貴賣命的傀儡。”
明舒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柳家父子的肉軀,看清他們的心,“你們借著柳嬿婉對你們的信任,捏造了沈良時變心的謊言,讓柳嬿婉心灰意冷,是不是?”
柳子川瞳孔猛然放大,盯著明舒,仿佛看怪物一般。
明舒怒喝一聲“回答!”
一股強大的無形壓力逼得柳子川無法呼吸,他終於崩潰“定遠侯府的媒人都上門了,她卻發了瘋要跟那個病秧子私奔!”
“萬幸那封信被攔下了,她空等了一晚上。”
“為了避免她再犯傻,我找人仿沈良時的字跡寫了一封信。她卻還不信,非要當麵與沈良時說清楚。”
“我自然不能讓她跟沈家小子見麵,便想辦法將沈家人驅出了帝京。”
“我們都是為了她好啊!一個破落戶家的病秧子,如何能跟定遠侯世子相提並論?她嫁過去就是世子夫人,再也不是被人瞧不起的商戶女!”
“再者,父母養她這麼多年,她怎能自私地隻想著自己?爹為了柳家的富貴,辛苦大半輩子,有了這麼一條讓柳家在帝京站穩腳跟的捷徑,她做點犧牲又如何?”
“身為柳家子女,誰不是這麼過來的?爹是,我是,二弟是!柳嬿婉也一樣!”
明舒冷冷道“你們不想讓她犯傻。你們為了她好。你們覺得身為柳家子女,必須為柳家做出犧牲?都是‘你們’,那柳嬿婉呢?”
“她是你們柳家養的一條狗,還是一隻貓,生殺大權都在你們手中?”
“她是個人!”
“你要當貓當狗,那是你的選擇,可她想好好做個人!”
明舒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怒火,轉頭問何嬤嬤“這些事,你知道嗎?”
何嬤嬤惶恐地點了點頭“原先不知道,後來得知沈家少爺病死,小姐失魂落魄地在柳家住了三日三夜,才知曉了一些。”
明舒一驚“你說什麼?沈良時死了?”
“死了,兩年前的事。”
“他葬在何處?”
“老奴隻聽說沈家離京,並不知去了哪裡。”
明舒立刻看向柳子川“沈家去了何處?沈良時葬在何處?”
柳子川“回了越州老家,大抵是葬在那裡了。”
明舒心中一沉。
很顯然,柳嬿婉的執念就是沈良時。
倘若沈良時活著,那麼找他來,把事情說清楚,解開了心結,她便也能化解怨氣,送柳嬿婉入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