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直潯眉目一沉,眼中寒芒畢露,宛若刀劍出鞘,煞氣逼人。
明舒心跳驟然停了兩拍。
隻不過幾息工夫,傅直潯眼中冷意儘數退散,他眉心微蹙“我無妨。”
明舒收起心中的古怪與驚訝,取出乾淨帕子遞給他“按著止血。”
她朝站在門外卻不敢進來的下人喊道“去東院請趙伯過來,讓他帶好藥箱,快些!”
頓了頓,她似又想起,“把清虛道長也請來!”
隨後,她走到方才被袁姨娘攻擊的人前,查看傷勢,卻被狠狠一驚。
那人半張臉連帶鼻子都沒了,血肉模糊,甚是可怖。
而僅剩的小半張臉,扭曲青紫。
明舒是從她眼角紅痣,勉強辨認出她的身份“是傅瀾。”
手搭她頸間,察覺還有脈搏跳動,又趕緊取了白玉,替她驅除屍氣。
原本隻覆了一層薄薄黑氣的白玉,很快就全黑了,足見傅瀾所中屍氣之深。
若是晚來一步,她的下場大概也跟靈堂裡兩具屍體一樣。
心念一動,明舒驟然想起,這並非傅瀾的房間,這是徐氏的房間!
徐氏……
“死了,跟靈堂裡的一樣。”傅直潯站在床邊,見明舒瞧過來,一甩被子。
他動作極快,可明舒還是瞥見了床上一攤血肉,當即什麼都明白了。
難言的複雜情緒,刹那湧上心頭。
今日下午,她進入徐氏靈台,窺探了徐氏所有的秘密。
二伯母恨透了徐氏,雖不能親手殺她,但也詛咒她不得好死。
一語成讖。
徐氏死了,死於鬼胎的殺戮。
而袁姨娘腹中的鬼胎,又源於青銅方尊和陰玉。
若不是徐氏隱瞞青銅方尊之事,陰玉裡的怨靈也不會糾纏傅啟淙,讓他子嗣艱難。
袁姨娘也不會求幽冥佛,鬼胎也不會投生。
因果循環,種因得果。
一切源頭,皆是徐氏心懷怨恨、姑息養奸。
“她怎麼辦?”傅直潯清冷的聲音,驟然拉回明舒的思緒。
明舒看著滿身是血的袁姨娘,眉頭緊鎖。
死者已逝,眼前這禍患才是最大的問題。
這時,趙伯和清虛道長前後腳到了,一見到屋裡的情況,兩人都驚得愣住了。
“趙伯,看看傅瀾還有沒有救。”
“清虛,鬼胎如何除?”
明舒話音一落,兩人當即各司其職。
趙伯救人,清虛道長訥訥“我翻了師父的筆記,鬼胎一旦成形,唯有以魂噬魂……就是玄門修道者將畢生修為凝聚於魂魄,再以魂魄之力,吞噬鬼胎魂魄。”
明舒心頭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清虛道長。
清虛道長越說越無力“鬼胎魂飛魄散,便也做不了惡,但修道者也是同樣的結局,再不得往生。虞山立派九百年,有七位先祖乃為除鬼胎而亡,他們都是修為極高之人,卻也彆無他法。”
明舒抿緊了唇,她終於明白師祖為何慘死了。
原來是以命償命。
現在,她也要這麼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