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侯府外。
豐檀剛上馬車,便見幾騎駿馬由遠及近。
馬蹄踏處,塵土飛揚。
為首那匹馬上,策馬飛馳的男子豐神俊朗,姿容氣度宛若九天明月,高潔出塵又遙不可攀。
豐檀認出來者。
傅直潯。
他來鎮南侯府做什麼?
豐檀抬手,製止了親隨關馬車的動作。
傅直潯卻沒注意到太子車輦,也等不及門房通傳,竟帶著手下衝進了鎮南侯府。
豐檀眉頭皺起,陷入沉思。
鎮南侯府,內院。
楚青時去忙小公子和找白少監的事了。
凜冽寒風中,隻剩下傅言善在抹眼淚。
他不忍眼睜睜看著明舒和清虛道長死,但無能為力,更移不開腳。
“明舒呢?”
傅言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抬頭看到傅直潯麵無表情的臉,才知沒有。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黑霧“在裡麵呢……”
“怎麼回事?”
傅言善吸了吸鼻子“明舒把孫耀祖的亡魂引到她身體裡,可欽天監白藏那個王八蛋,把殺陣的陣眼設在孫耀祖的亡魂裡了!”
“邪祟之氣都往陣眼裡湧,明舒就成了這個樣子……清虛道長想要救她,也被黑霧困住了……他們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傅言善說不下去了。
傅直潯沉著臉,一言不發。
隨後,他身形一動,施展輕功掠向了明舒。
傅言善驚得大叫“直潯!”
跟著一起來傅天和傅洪也驚叫“主子!”
可傅直潯卻已進了黑霧。
見躺在冰冷地上的明舒,傅直潯瞳孔微微放大。
她戴了麵具,雙眸緊閉,他瞧不見她的臉色,隻看到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唇。
白玉發簪碎成了兩半,一頭濃密青絲鋪在地上,像極了深秋枯萎的花木。
那個一向生機勃勃、無堅不摧的女子,此刻卻如這遲遲未結束的冬日,了無生氣。
“死了?”
傅直潯伸手去探她鼻息。
微弱得跟羽毛顫動似的,但——還活著。
“顧好自己的命,已經很不容易,你就非得逞強去救彆人的命?傻子。”傅直潯伸手拍拍她的臉,卻隻拍到冰冷的麵具。
“醜死了。”他一把掀開麵具,停在空中的手,卻終究沒有再拍下去。
麵具下的臉,白得跟鬼似的。
絲絲縷縷的黑氣,爭先恐後地湧進雪一樣顏色的肌膚。
白與黑,刺得他眼生疼。
陡然間,一道寒光閃過,他的左手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彎刀。
刀上有血珠滾落。
他的右手劃破了一道口子,鮮血湧出。
他用鮮血淋漓的右手,抓起她冰冷的左手,毫不留情地割了一刀。
然後,兩手緊緊交握。
他閉目凝神,進入虛空之境。
似過了很久,又隻過了幾息,他穿過一片茫茫黑霧,看到了被包裹在一團清氣裡的兩個魂魄。
少女是明舒,孩童是孫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