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回頭望去,隻見傅直潯走了進來。
她脫口而出“今日十八,你沒上值?”
傅直潯彎了下唇角“托你的福,大理寺徹查白藏案,我是關鍵證人,一早就從翰林院被喊去問話。問完自然就回來了。”
明舒“哦”了一聲,並沒有細究他為何不是回翰林院。
傅直潯見她盯著那個白陶盂不吭聲,不禁提醒“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明舒“嗯”了一聲。
傅直潯蹙眉,這麼敷衍?
不過他也沒追問,抱胸倚牆而立,看著她跟鑒寶一樣,彎著腰仔細打量白陶盂。
好一會兒,明舒才抬起頭來“在龍骨文關於那場祭祀的記載裡,有這個白陶盂嗎?”
傅直潯搖頭“沒有。”
明舒眉頭微皺“這就很奇怪了,白藏布的陣法,我能確認跟那場祭祀同源。”
“而這個饕餮紋白陶盂,肯定也是那場祭祀裡的禮器。”
“不過,這個白陶盂的曆史,肯定比青銅方尊和陰陽雙玉要早,而且它沒有浸染任何的屍氣、怨氣和戾氣,它甚至有一種——祥和之氣。”
明舒不能理解,“我實在不能把它同攫取人氣運、奪人性命的邪陣聯係在一起。”
傅直潯沉默片刻“雖然那場祭祀有屍山血海的獻祭,但這隻是手段。說到底,祭祀的目的是祈求天地鬼神、山川海河賜福。”
“我記得龍骨文記載,上古有很長一段時間,天氣酷熱,草木不長,牲畜餓死,人自然也很難活下去。”
“興許就是如此,族落才會不惜一切代價,向天地獻祭,祈求天降甘霖,五穀豐登。”
他指了指饕餮紋白陶盂,“這件禮器,興許便是這場祭祀最重要的東西。”
明舒懂了“如此說來,這個饕餮紋白陶盂能彙聚四方氣運,賜予百姓活下去的機緣。”
她眼睛一亮,“這是個寶貝啊!”
傅直潯哂笑“聚寶盆啊?那你要不要試試往裡麵放一塊金子,興許它能生出一盆金子來。”
明舒無語,當她傻子呢?
她沒接這話,繼續道“我大概知道這個陣法是怎麼一回事了。”
“白陶盂外麵的饕餮紋,還有裡麵古怪符號,隻要用陣激活,便有召喚的效果。”
“白藏將施咒的一半五穀放在白陶盂裡,那麼白陶盂的饕餮紋和符號便會自動找尋另一半五穀,並吞噬距離五穀最近之人的氣運。”
“但他明顯把這個陣法大材小用了,還走了令人不齒的旁門左道。”
“這饕餮紋白陶盂可聚集天地之間的氣運,若是災荒年,可讓萬物生長,若有洪水瘟疫,也能消災避禍,拯救天下萬民。”
傅直潯一笑“果真是名門正派出身的風水師,心心念念皆是天下蒼生。”
明舒受不了他明裡暗裡的冷嘲熱諷,懟回去“你難道不希望天下太平,國泰民安嗎?”
傅直潯沒回這話,隻問“那你能布這個陣嗎?”
明舒沉默了。
她不會。
傅直潯納悶“你都讓白藏交代了所有的事,他難道沒說這白陶盂的來曆和對應的陣法?”
明舒如實回複“白陶盂來自嶺南白家,陣法也記錄在書卷裡。白家這幾代凋零得厲害,族中密卷和法器都沒人管,更何況是一隻瞧著不起眼的白陶盂?”
“白藏也是查閱書卷時,偶然看到了幾張殘卷,又找到了這個白陶盂,潛心琢磨了十來年,才能施展這個陣法。”
明舒歎氣,“從他的記憶來看,他對白陶盂和陣法的認識,還不如今日你我的一番討論深。”
傅直潯也跟著歎氣“那他這資質,還能當上欽天監少監,純屬撞大運吧。”
明舒“他資質也不算太差,能還原出這個陣法,還有他布在鎮南侯府的殺陣,足見他如今的能力至少高出清虛一大截。”
“隻不過,他欲念太強,又希望事事都走捷徑,這是玄門修行的大忌。他這些年修為無法突破,原因也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