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略一想,問道“從小到大,蕭二公子都一直如此嗎?”
真如大師“蕭施主言,神佛若能度眾生,眾生便無需修行,隻需等佛來度便是。那他抄那麼多佛經、每逢初一來寺裡又是為什麼?他信天地有神佛,卻隻信自己才能度自己。”
大師微笑,“蕭施主從小到大都這麼認為,所以他不喜歡來寺裡。”
明舒聽完這話,確認了心中猜測蕭墨最後半年,每逢初一十五都來寺裡,不是禮佛,而是見他的心上人。
明舒又問“在普濟禪寺裡,蕭二公子相熟的人有哪些?”
真如大師“蕭施主來寺裡,隻找貧僧和貧僧的兩個徒弟,慧空和慧能,與寺裡其他人並沒什麼交集。”
明舒蹙眉沉思。
蕭墨的心上人定然不是普濟禪寺裡的人。
普濟禪寺是東晟皇族、帝京達官貴人禮佛的首選之地,香火旺盛,難道蕭墨的心上人是其中的一名香客?
“禮佛的香客名冊,寺中是否有存?”
“有的。”
“我想查閱一些二十四年前的香客名冊,還請大師通融。”
真如大師喚來門外的沙彌,安排了下去。
明舒仔細思忖一番,索性坦白相告“大師是否知曉,蕭二公子有一串玉珠?”
真如大師笑道“少監大人,想來這才是你前來的目的吧?”
明舒點頭“是。”
真如大師“此事十餘年前,監正大人也來詢問過。”
明舒微微一怔,但隨即了然,曲舟行說過,他找過玉珠下落,那蕭墨常來的普濟禪寺自然是要來問一問。
真如大師繼續道,“那串珠子煞氣太重,於常人而言,那是一道催命符。可對蕭施主來說,卻是救命的良方。”
明舒吃驚“大師何出此言?”
真如大師“岐黃之術裡有以毒攻毒之說,蕭施主命格複雜,看似脆弱實則堅不可摧,玉珠煞氣入體,反而能促使命格剝去脆弱的外層,堅韌如鬆柏常青。”
“故而貧僧雖瞧出那珠子不是祥瑞之物,也沒有勸阻蕭施主丟棄。”
“蕭施主最後一次來普濟禪師,是五月初一,那時,他身上還帶著珠子。貧僧所知,便是這些。”
明舒又問“蕭二公子知道玉珠的事嗎?”
真如大師遺憾搖頭“貧僧還來不及說,蕭施主便故去了。”
明舒“大師您的意思,這串玉珠在他身上並未留多久?”
“貧僧隻見過兩次,據蕭施主所言,這是他母親替他求來的護身符。”
明舒沉默了下來。
蕭墨死於五月底,也就是說,玉珠是在這一個月裡不見的。
玉珠既是蕭夫人求來,蕭墨不會隨便送人——唯一會送的,便隻有他的心上人!
明舒向真如大師行了禮“多謝大師相告。我第一次來普濟禪寺,想在寺裡走一走。”
真如大師便喚來徒弟慧能,讓他陪明舒和陳恩遊覽普濟禪寺。
雨還未停,三人撐著傘,走在古木參天、莊嚴肅穆的古刹裡。
慧能是禪寺的知客僧,對接待帝京來的達官貴人之事得心應手。他將禪寺裡的一殿一佛,乃至一幅壁畫,講得繪聲繪色,堪比現代導遊。
經過供奉長生牌的佛堂時,明舒想到蕭墨的長生牌上或許還殘留他的氣息,便問慧能“蕭家二公子的長生牌去了何處?”
慧能臉上的笑頓時落寞了幾分“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