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影子,在暗室的一隅,在五顏六色燈光下的彼端,在聲浪波及不到之處,在晚風輕拂的窗前。
“萊西墨蘇是什麼地方。”
一方為夜開題,同時也開了一瓶酒,當映著光的液體在玻璃製的杯子裡開始晃動的時候,另一方作出了回答,回答是歡快的,如同這杯酒的味道。
“那地方可有的聊了。它是象牙塔,是學校,但你說它是一個實驗室也不為過,但是更多的是一個基地,一個最接近前線,會發生戰爭的地方。”
“有人和我說,我爸媽在那工作。”
“什麼,你爸媽在那工作的,怪不得有你這個奇葩。”
“他們給我留了封信。”其中一個影子沒有在乎所謂的稱呼,隻是自顧自的飲著酒液,散發著故事味道的液體才能讓這個夜晚往下進行。
“信裡說什麼,問你什麼在這裡乾的怎麼樣?還是什麼時候能給他們抱孫子。”
“他們死了。”
咳咳,另一方顯然有些嗆,可輕而易舉說出一些彌足關鍵的話的人隻是看著他。
“我其實沒有那麼悲傷。”
歡快的酒被兩人飲完,再開的另一瓶就有些沉悶,從那塞子裡散出的氣都顯得那麼不情願。果然一入喉,苦澀的味道帶著酒精,侵染著整個口腔。誰都沒說這是瓶壞酒,好的調酒師總是在合適的氣氛選擇合適的味道。
苦嗎,不苦,不苦的原因才顯得更苦澀,不愛,不懷念,不在乎那兩個人,能平淡的談起那兩個人隻是因為從未擁有。
“你倒是像那群人的作風。”
“那群人?”
“整個萊希墨蘇的人都是瘋子,他們就是一群極致的理想主義者,可以放棄愛人,放棄孩子,放棄道德與人性,放棄弱者,放棄生命,隻為——”
男人說的口乾,將苦酒喝完,又跟前台要了一杯,這杯酒的色調倒是讓人琢磨不透。
“他們為了什麼”
“拯救世界,他們這群混蛋可能在各方麵都有各方麵的缺點,風流成性,品德敗壞,甚至有時候你會覺得這個混球怎麼還不去死,但是這群人都是一種人,想拯救世界的人。可能前一秒他們還在談論這個女人屁股怎麼怎麼樣,下一刻就喊著繼承我的遺誌就去和天災同歸於儘了。”
“他們也是為了拯救世界而死了嗎”
“那肯定的,來來來,敬他倆一杯。”
“好。”
時間在酒中消耗的很快,就和酒精在髓質中很快的揮發散去,不多不少的風拂過兩人的情緒,拂過一地的空瓶。
“你還有個叔叔是吧。”
“……嗯。他是個爛人。”
“爛人這個詞從你嘴裡說出來,他到底乾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不過他好歹也算你得親人,你沒去打聽打聽情況?”
“我……問過方以智,他失蹤了,失蹤在了一次天災中,好像是叫什麼大浪潮。”
“大浪潮啊,也難怪,很多人都失蹤在了那。”
“很多人,有什麼你認識的嗎。你在說很多人的時候明顯停頓了一下,你能黯然神傷一次,肯定想到了什麼。”
“好啊,你小子把我教你的心理技巧用到我頭上了是吧,不過這在南城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你的權限肯定是夠得。你把這瓶酒喝完,我和你說。”
腥紅的液體在流淌,伴隨著另一端升起的煙霾,一種更為苦澀的味道伴隨著酒精在血液裡蔓延,這種苦澀此前經曆過,這一刻就更甚,直至最後那一點一滴的液體從瓶口滴落,風吹著空蕩的瓶口起了苦澀的樂音。
“我來南城的時候,大浪潮已經過了很多年,但是我那時候和咱頭兒來的時候,防範級彆最高的就是天災浪潮的遺塚,這玩意能在現境還有這麼高的防範級彆,肯定是那幾位。盯著我看乾嘛,我和咱頭兒是隻同學,倆人畢業於萊西墨蘇,還在統轄局總部受訓過,她成績比較厲害,加上剛來到時候發生幾件事,成了頭兒。”
“然後呢。”
“繼續喝。”
“後來有人拿大浪潮這件事詐騙,我才知道這事儘管是最高防範級彆,但是南城裡那些老東西都知道,而且這個天災當時直接給南城這座城市毀滅了,統轄局全局犧牲在這個天災裡,現在的南城是當時的幸存者在一片廢墟上重建的。”
“關鍵點?”
“關鍵點就是當時那個團滅的統轄局,局長是白歌她爹。”
“……”
“好好對她吧,小姑娘從小開始練那些特工技術,搞那些特訓,在萊西墨蘇學那些泯滅人性的煉金術。如今又回來,又到了這片殘垣重建的城市,你覺得為的是什麼。”
“我……會的。”
“希望你對得起這句話吧,姚兒。”
聲音消失的瞬間,眼前的光景如泡沫般破裂,成了一場幻夢。
這個故事的第三人,也就是偵探隻記得自己最後看到了,站在主講台上的前兩個影子被最後一絲斜陽的餘暉拉的很長。
偵探靠近他們,走近他們,看到的是另一番光景,似乎是一個人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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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兒?姚詩嗎,又是姚詩,姚詩是誰,偵探來不及思考這些問題,因為自己再睜眼時,麵前已經變了模樣,老舊的教堂裡最後一絲光芒消失,牧師,修女,不見了所謂的蹤影,留下的是一個人形的怪物。
它保留了些許女性的體征,但以它那張腐爛的臉,和破爛布片下的同樣腐爛的軀殼,隻讓人感覺到惡寒。
同時,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偵探的感知中延展,似乎是領域,亦或是結界,從教堂的中心放射,直至偵探腳底,而後在陰影中的偵探失去了全部的視野,麵前一片漆黑。
跟在自己後方的女巫呢,偵探早已將甲胄釋放出來的偵探察覺周圍的氣息,一共兩個,但兩個氣息溯源相同,大概在那個女性怪物背後,還有個人在暗處伏擊,操縱。
女性是修女的情況下,另一個氣息大概是那個消失的牧師。
近戰與法師嗎,那自己算什麼,被狩獵的怪物。
“你被他們拽進矩陣了。我進不去。”開始所想的女巫給了偵探回答。
不知道矩陣是何的偵探大概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一敵二,好在還有甲胄,用血肉飼養的甲胄不會背叛自己,但很快偵探眉頭不由得皺起來——偵探清楚感覺到在黑暗中的甲胄,它在害怕。
可害怕也要打啊,偵探深知它們不是什麼可以拖延與嘴遁,可以搬出各種各樣的關係來實施綏靖政策,它們從出現的那一刻就隻想要你的命,要你這一副軀殼成為祂的眷屬。
偵探在大英倫的時候,見過被這些怪物侵占身體的人,在宴會,在賭場,在和他媽情婦偷腥的時候,頭爆開,手腳滲出些觸手,然後開始神叨叨的念這念那,再者還有自焚的,亂殺人的。而自己的下場比起他們隻可能更差。
或許是察覺到偵探的姿態出現了鬆懈,腐爛的女人帶著嘶吼朝自己衝過來。
基礎的角力嗎,沒有視野的偵探,第一時間無法躲開隻能選擇用毒牙作出抵抗,可比女人大一圈的甲胄直接被撞飛,塌落的時候伴隨著木製品碎裂的聲音,應該是倒在了底下的座位。
前方的傀儡自己都打不過啊,那隻能去找後方的操縱者了。可自己實在是沒有視野,偵探從破壞的廢墟中站起,甲胄上布滿了木屑,和四濺的黑液。
聯係,切斷兩方的聯係,才能把背後之人引出來。
偵探一邊用甲胄角力,一邊察覺陰影中的信息,可無奈那遮目的黑暗中隱藏了太多,且隻靠氣息,自己無法發現。
大概是甲胄力量不如女人,一部分的甲胄已經漏出些許破綻,而女人顯然比偵探更了解它的戰甲。
下一次角力,故意賣給偵探一個破綻,而硬硬吃下偵探一擊的女人並沒有收到多少傷害,而是甲胄缺口處的黑液開始化成黑刺,刺向人類的軀體。
“嘶。”儘管不是要害,可也是實打實的穿刺,血隨著黑刺滲出,隨著下一次角力沾染到了女人身上,而偵探也因為失血行動更加遲緩。
“快想想辦法,扛不住了!”偵探大吼,當然偵探不是對著麵前腐爛的女人,而是對著還在矩陣外的女巫。
“我,在想!”
“敵人身上有我的血。”
“血?你,要,要,撐住,你,你,肯定,死不了的。”
“死,是死不了。”偵探咽了口帶著鐵鏽味的唾沫,用甲胄感知著自己的血,甲胄可是最嗜血的,雖然是自己受傷了,但同時偵探也在以身伺養著甲胄,自己的血它當然也不可能放過,這種程度下,自己好歹是有了更強的感知。
更強的感知下,麵前的敵人,更多的信息暴露在偵探視野之中。
頭發,她的頭發和開始可不一樣,開始的時候隻是些潰爛頭皮下散落的發絲,現在可是占據著近乎全部的危險氣息。
斬斷頭發,還是撕扯掉她的頭皮,偵探想到一個危險的境況,當自己把一個受染者的頭斬下來的時候,從那個傷口出來的東西,不能用言語來描述,即使現在想起都一陣惡寒。
還是斬斷頭發吧,儘量少沾染些那些東西。偵探來不及多想,下意識的選擇了危險係數較小的方案。突然,偵探嗅到空氣中的血腥味道加重了,自己的傷口嗎,不對,甲胄已經嗜了不少的食物,已經開始修複了才對。隻能是對麵,她的下一次攻擊要加強了。
腐爛的女人再一次襲來,卷起的木屑卷起一陣飛塵。當然,在這無光之域的兩人都看不到就是了。
女人受到了矩陣的影響也不小,隻顧著向前衝的她,看到了已經大了幾圈的甲胄,也不停手,而是依靠自己較小的身形來到甲胄的背後,無數的被黑色液質包裹的頭發從那已經快被震碎的頭顱中迸發,或許這種已經能帶起刃風的武器已經不能稱之為頭發。
但甲胄也有武器,已經成為一個巨人的偵探,速度反倒沒比女人慢多少。在頭發襲來的時候,反倒兩臂揮舞起以自身甲胄物質形成的雙刃,向著那襲來的發刃劈砍。發刃的數量太多,雙刃隻能抵抗部分,剩下的穿刺到甲胄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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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甲胄吃到了發刃沒有任何停滯,好像從未受傷一樣,反倒是繼續向著女人劈砍過去,很快阻滯著甲胄的那些發刃被劈成乾涸的黑色皮質,落到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