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的高樓,古樸肅穆的棕色白色相間教堂,滿是花與木的繁茂綠植,精心的木質雕刻建築與大理石鋪貼的長廊,姚詩沿著落日餘下的光輝漫步在這座希望的學校,一切有些夢幻般的光景,讓姚詩陷入一些若有若無的回憶,而暖洋洋的風扶著金燦燦的樹葉沙沙響動,聲觸又將姚詩從回憶和從剛剛經曆的悲傷中複活過來。
回憶是有些模糊的,姚詩的回憶被時間婆娑的厲害,對於學校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小時候的記憶全然被病床上的幾年取代,而南城一中奉行的政策讓姚詩也是一言難儘,整個校園是充滿壓抑的氣氛,似乎有時候,休息對那些人來說都是一種奢侈,那種真正的學校的氛圍在這種環境來說是不存在的。
雖然姚詩習慣了,可並不是不在乎,可唯一能讓姚詩感受到朋友啊,校園氛圍的環境,難得有時間的姚詩思考來思考去,居然是自己和謝馨然幾個人去排練的日子時間從幾個月縮短到幾個星期,再從幾個星期縮短到兩三天,剩下的隻有幾片枯槁的落葉,那些人那幾日的笑語,很快占領了姚詩的全部的記憶。再睜眼時,發現所有的記憶不過一抔黃土沙塵
自己遠行,三個女孩治療收容,張揚留守,時間讓這些記憶隻能成為記憶。姚詩也不是沒想過能不能做出些改變,可答案無疑都是兩個字,時間。遠行結束,治療都需要時間,即使姚詩想將一切補救也不是現在。
既然過去的隻剩下灰色,新的景色,一個有些完美的校園逐漸開始替代姚詩對於學校與校園那一部分記憶,可儘管很美好,也隻是第一天,替代過去的是設想和未知,躊躇才是主流,不知該往何處的迷茫在放大之後又成了縹緲。
除去那縹緲的回憶,剩餘的悲傷卻有些複雜。
姚詩似乎是得了失心瘋一樣的病症,明明此刻還在踩在林間的小路上,坐在那有些微涼觸感的木質長椅享受落日最後一點餘暉,處在美好之中的場景,卻無時無刻不在惦記過去的悲傷,和過去的悲慘回憶,加上先前對未來的茫然。
遠行,新環境,還有現在得到的一切信息,一場壯烈的演講不過是一場死亡,變幻的光景如同鑄造的景幕變換著,在行走在林間的享受美好光景姚詩眼前不斷的出現,又模糊。並非是來自心情的沉重而是一種模因不斷將整個過去經曆的一切悲愴月讀在姚詩麵前。以至於姚詩沉溺在這種回憶裡,呼吸都變得粗重。
諾伊爾看著一路上一句話不說到了這裡就坐下,然後一臉麻木的姚詩,感覺有些無聊,確實是無聊而不是悲憫,她知道他肯定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可這些都是實際發生在他身上的,需要他自己去適應,自己的規勸不過是給苦難加一份催化劑罷了。
諾伊爾真正從執念中解脫出來的時候也是一臉茫然,想放鬆,想麵對新生活,發現腦子裡滿是過去的苦難,這是一個極難適應的過程,他要去把自己的過去一切深刻的解剖,然後在未來風的蕭索裡將這些傷口掩埋。
可不該是現在,不該是他剛剛接觸到一個勉強算是輕鬆的環境中就麵對這些,諾伊爾又有些同情姚詩,試圖為他找到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解藥。
“你在想什麼……我猜猜你的回答該是,沒想什麼。”
“沒……你是對的。”被打斷的姚詩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明明是苦笑,都帶著一種要哭出來的神情。
“都會有些不適應,你在南城的時候每過一段時間都還可以休息休息麻木一下自己,況且一些事情還沒有那麼糟,來到了這裡,先不說你的避風港沒了,其實到現在你發現一切已經崩壞的很厲害了,你已經無力拯救了。”
諾伊爾手裡拿著一枝掰下來的折斷的柳枝,上邊的細細的綠色而脆弱葉子在輕輕晃動。
“誠然如此。”姚詩起初想辯解什麼,卻發現諾伊爾的口裡說的是實話,沒有人給自己時間喘氣,沒有人給自己時間成長,現實一切已經覆水難收,控製不住的情緒也是。
而真正該思索這些時,那種離彆與蕭索的情緒由白歌把自己完全感染,在列車上又被那封信所述的宿命,使命所淹沒,自己處在一個新的環境中,開始審視自己的所作所為,而那種過去的無力與未來的迷茫深深地控製著自己,控製著自己無法再作其他言語。
該怎麼辦呢,該怎麼辦呢,姚詩有些恐慌,第一次對自己有些恐慌,最近的那次還是自己麵對的自己的叔叔,他發出的那個近乎讓自己放棄生命的請求之時,姚詩恐慌,恐慌他的殘忍,恐慌自己的命運,在那時間的循環裡姚詩似乎不再害怕了,而後姚詩對於恐懼這種情緒就變得有些陌生了,或許也並不是陌生,那個時候有人在前麵頂著,自己隻要想辦法完成任務打敗敵人就好了,現在看來,隻是把它深埋在心底,姚詩在害怕,害怕自己現在的情緒,害怕自己的恐懼,害怕恐懼本身。
姚詩把希望希冀於麵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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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麵前的不是人,隻是一具天災”諾伊爾開了個冷玩笑。她火紅的頭發被金色的餘暉照耀成淡金色,吸引著姚詩把思緒放到她身上,放到她手裡隻剩一葉的柳枝上,那綠色的血一點點在枯槁的枝乾上流淌,姚詩發現一些矛盾其實也在她身上體現著。
按照她與役海有關的髓質,還有役海上那冷漠的性格,她該是冷色調的,可她現在這火紅的長發還有時不時冒出來的冷笑話,讓姚詩覺得自己是否有些主觀臆斷了。
“我在試著讓自己回到以前,畢竟我以前是一抹執念而現在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我從役海中脫身之後,我就意識到複活一個人是不可能的事情,我的姐姐,確實死在了查爾斯手下,不可逆轉,而我也死在了他的手下,沒有懸念。以一抹執念貯存,如今想證明自己的存在感,我開始與役海中的那個自己剝離,你看到的,一些爛俗的冷笑話,還有這與髓質完全不符的發色,其實都是我的嘗試,而到現在,我其實也不知道我是誰,諾伊娜還有查爾斯的記憶離我都已經開始遠去。”
諾伊爾摘下了最後一片柳葉,兩個修長的手指捏住它的葉端,任由它在徐徐的風中起舞,而風一旦停息,那葉片就會陷入那個靜置的死亡。
“我的以前與你現在和這片葉子有點像,有風就活著,沒風就死去,現在你的憂愁隻不過是死去的你對活著的你的回憶,你渴望起舞,我在戈壁上見識到你全身的血都在渴望,渴望那種博弈,你真的喜歡現在的一切嗎,放逐著自我不去設想南城的未來,不想見到你父母留下的東西,不想了解他們的過去嗎。”那片葉子,在女孩白皙的皮膚相映下在風中顯得綠意盎然,而一旦垂下,失去了光影的折射,又變得暗淡。
姚詩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感受毒牙在腕臂中遊動,喘息,髓質與力量就蘊含在其中,我的選擇該是什麼呢,少年有些猶豫。此刻要是有一把槍就好了,一把槍,姚詩就可以把槍狠狠地對準自己的額頭,解決這一切煩惱,可姚詩也知道,自己無數次把槍口對準自己,但槍不會打死自己,自己也不想被槍打死。
“你在想一把槍對嗎,能解決所有煩惱的槍,你想把他對準你的額頭,打爛你的腦袋,解決你糟透了的生活,也不用背負那些使命,你的血,你身上的力量渴望這開槍,但你懼怕著開槍。”姚詩聽到這番話,忍不住把視線挪到自己的手上,那裡已經下意識的做出了開槍姿勢。
“你的答案是什麼。”姚詩忍不住發問,他猶豫,他踟躕,他迷茫,諾伊爾是天災,她能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她能給出答案。
“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也不會來到萊希墨蘇。”
如果是鳥人,他會牽動自己的命運與宿命,如果是白歌,她會牽動自己的使命和給予自己溫暖,而麵前是諾伊爾,這也是一個看不到鳥人和白歌的地方,留給姚詩的記憶也全是未知與無奈,可姚詩也幸得前邊的人隻是一個自己的朋友,自己不用背負責任,隻要享受這份低落感就好。
“往前走吧。往前走你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就如同你勸誡白歌時說的那樣。
或許昨日糟透了,爛完了,那記憶中的一切,人和事物都在不可逆的崩壞,但是在第二天,那個太陽照常升起的第二天永遠會來,你如果所幸能在這個悲傷的夜裡堅強起來,第二天你會好一些。就算你好不起來,也往前走吧。畢竟你有你的理由。”
“理由,理由。”
那時的自己的理由。列車上自己的理由。現在自己的理由。
姚詩看向諾伊爾,發現她背後好像站了姚時晴和白歌,可再次看去,又隻是她一個人,她起身,伸著手,將那一片殘葉舉的很高,她在等一陣風。
風來了,她把那片殘葉放逐到風裡,這次的風很足,足夠讓它一直在風中起舞。
葉的結局雖然也是墜落,但姚詩的視線已被風送到的事物所吸引,那是一封邀請函,落到了姚詩所在的長椅上,上邊燙金的“姚詩”兩字,在來自地平線的最後一抹光下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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