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葉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陳濟登時變得緊張起來“快……快打一盆水給我洗臉!”
桃葉有點迷糊,一時間沒弄懂陳濟的意思。
“快打水啊,趕緊把你的手也洗洗!”陳濟又催促了一次。
桃葉好像明白了,她連忙將手裡剩餘的藥膏丟掉,速速去打水,兩人洗了一遍,緊接著她又去換了一盆水,兩人又洗一遍。
一連洗了好幾遍,陳濟才稍稍感到臉上痛感下降,雙手捧水,望著水中自己的狼狽模樣,深吸了一口氣。
“你真的不該害孝宗,他是那麼好的一個人,那麼好的一個皇帝。你知道嗎?每當我想起此事,我就不想看到你,和你做朋友,會讓我對他充滿負罪感。”
桃葉的言語飄進了陳濟的耳朵,說這番話的時候,桃葉的臉色很沉重,心情也很沉重。
陳濟抬頭看了桃葉一眼,沒有應聲,也不知該怎麼回應。
氣氛的低迷讓桃葉渾身不自在,她便下了逐客令“很晚了,你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陳濟點點頭,又抬頭,目光轉向房間最裡側,是一張床“你就在這間屋裡休息嗎?”
“不然呢?你以為我在梅香榭還會有第二個房間?”
“一個姑娘家的閨閣,不該是一群烏七八糟的男人進出的地方。”
“我已經淪落至此,早就不指望有清清白白的名聲了。”桃葉勉強笑了一下,笑得有點苦。
聽了這句話,陳濟心裡說不出得難受“我在京城還有幾處商鋪宅院,隻是我現在不方便轉手。等眼前這件大事一過,我會儘快想辦法將它們換成現銀,把你贖出去。”
“你還是彆浪費錢了,就算你替我贖了身,我也不會嫁給你。你還是留著那些另外娶親過日子用吧。”
桃葉表達得太直接、太利索,寥寥兩三句話,如冰淩一般紮在陳濟的心上。
陳濟從未想過以贖身的辦法使桃葉就範,可親耳聽到桃葉這樣說,他不可能不失落。
“如果我隻是想隨便找個人過日子,又何必等到現在?”陳濟聲音低沉,早沒了方才去偷窺官家、求助沈慧時那股精神頭,隻無精打采地輕輕歎息。
桃葉沒有說話,但她其實不太相信陳濟單身這些年算是對自己特意的等待,她覺得他隻是太忙了沒空理會情愛之事罷了,因為他一直很有計劃地進行著他的事業,他的生活從不曾以她為重心,他每一次對她的表白、每一次所表現出的「爭取機會」都是業餘的、順便的。
此情此景,陳濟也已無話可說,他是該回去了,畢竟距離宮中壽宴就剩沒幾天的時間了,他總得跟王子司修好好部署一下。
他於是道了彆“你保重,我走了。”
桃葉禮貌點頭,並未起身送客,隻目送陳濟出門。
可躺下之後,桃葉卻總也睡不著,她想著陳濟說得那些話,陳濟雖不是一個為情愛牽絆之人,但在感情的世界裡,應該還算是把她放在第一位的,不似王敬隻會把她當作滿堂嬌的替身。
仔細想想,桃葉覺得自己很失敗,她在她的時代是個討人嫌的人,又因為貧窮、因為母親的壓力而活得很累,致使她總想逃避;
來到這個時代一晃多年,她倒是挺受歡迎的,可她所遇到的人,要麼不夠看重愛情,要麼看重愛情但愛的不是她,還有些隻看重色相、把她當玩物的過客……
次日晨起,梳洗過後,後廚開飯,桃葉和往常一樣,跟彆的姑娘一起到後麵吃飯,她留神到輕袖和她一樣有些眼圈發黑,像是昨夜沒睡好。
大家正吃著,沈慧的侍女芙瑄進來說“桃葉、輕袖、采薇、雪依早膳後去沈老板屋裡一趟。”
說罷,芙瑄轉身離開。
桃葉一聽這被傳喚的人之中有輕袖,心下猜測恐怕與昨夜之事有關,可偏偏也叫了自己……原本就沒有食欲的她突然更吃不下了。
她再抬頭看與自己同桌而坐的采薇,麵上似也有淡淡愁容。
飯後,她們四人一起來到沈慧所住的閣樓,來聽沈慧的吩咐“宮中要為太皇太後操辦六十大壽,我受命獻藝,打算選你們四人同去,你們可都願意?”
桃葉明知宮中壽宴乃是一場鴻門宴,當然是不願意去的,可她不好意思說出來,就先默不作聲,看看另外三個人怎麼表態。
雪依頭一個開了口,是一副積極的模樣“我自幼是被沈家撫養大的,沈老板待我如親生女兒一般,您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采薇看了雪依一眼,也勉為其難地做了決定“沈老板對我有救命之恩,我自該遵從您的決定。”
輕袖和桃葉一樣,都保持著沉默。
沈慧坐在墊了狐皮的草席上,似笑非笑地抬頭看著輕袖“你呢?”
“我不想去。”輕袖回答得很簡單,語氣也很生硬。
沈慧笑問“為何?”
輕袖冷冷答道“因為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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