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7日,正月初七。
陽光帶著些許初春的清冷,透過窗戶的縫隙,悄然灑落在忙碌的秦奕身上。
秦奕啟動燒錄和檢測程序後,便匆匆來到電話旁,迫不及待地撥打阿興的號碼。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十次嘗試撥打這個號碼了。
在此之前,每一次撥打電話,聽筒裡傳來的都隻是單調而漫長的嘟嘟聲,卻始終無人應答。
這種等待的煎熬,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悄然將慌張的情緒一點點地注入秦奕的心頭。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難以名狀的慌張,如同藤蔓一般,在他的心底肆意蔓延。
電話等待音如同往常一樣響起。
但這一次,那聲音轉瞬即逝,聽筒裡,驟然傳來阿興那熟悉的粗獷嗓音“喂?秦兄弟嗎?”
聽到這聲音的瞬間,秦奕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歡喜與激動。
他連忙回應道“啊,是我,阿興哥你可算是接電話了!”
“對不住啊,昨晚多喝了幾杯,今兒起晚了。”阿興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含混不清,仿佛是隔著一層迷霧。那濃濃的酒氣,似乎都能順著電話線飄散過來,顯然宿醉未消,不難想象昨晚那頓酒,他怕是沒少喝。
不過此刻,秦奕根本顧不上這些細枝末節。
他深吸一口氣,趕緊說道“啊,沒關係沒關係,阿興哥。其實我給你打電話過來呢,就是想問問昨天陳叔去港島交貨的情況怎麼樣了?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嘿,你這問得可真巧!我這手上剛好拿到老板留的紙條,老板這字兒,還是那麼難看,跟鬼畫符似的。”阿興略帶調侃地說著,頓了頓,接著道,“我瞅瞅哈,昨天郭浩然……”阿興的話才說到一半,卻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嚨,戛然而止。
“喂?阿興哥,郭浩然咋了?”秦奕剛放下的心,瞬間又高高懸起,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提起。
他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這阿興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怎麼一提到郭浩然,就沒了聲音?
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讓他的心跳陡然加快。
就在這時,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清晰的流水聲,“嘩啦啦”地響個不停。
這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突兀,秦奕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不祥的預感如潮水般洶湧地向他襲來。
難道郭浩然的人這時已經找上了阿興?
他的思緒不受控製地想起港島黑幫電影裡那些血腥暴力的場景。
那些凶神惡煞的混混,總愛把人往水裡摁,手段殘忍至極。
而郭浩然,正是港島的商人。
他在那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混得風生水起,說不定在黑道上也有著盤根錯節的勢力。
難不成他不僅想吞了這筆數額不菲的貨款,還打算殺人滅口,以絕後患?
秦奕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各種可怕的念頭如同脫韁的野馬,在他的腦海中瘋狂交織、奔騰。
好在,片刻之後,阿興的聲音再度響起“哎呀,不好意思,我剛才又睡著了。剛去洗了把臉,這下清醒多了。”
聽到阿興的聲音再次傳來,秦奕緊繃的神經這才稍稍放鬆了一些。
秦奕哭笑不得,既對阿興這副醉態感到無奈,又對自己剛才的慌張感到好笑。
自己都兩世為人,活了這麼長時間了,咋還這麼沉不住氣,像個二十多歲的小夥?
肯定是最近兩班倒,沒日沒夜地忙活,把生活節奏全打亂了,才會如此胡思亂想。
絕對不是因為太在乎那筆錢,一定是這樣。
阿興接著說道“昨天郭浩然已經把款打到我賬上了,今早我也把給小秦的款,轉到他們學校企業的賬戶了,你讓小秦明天去查查賬。”
說話間,他還興致勃勃地試圖模仿陳誌斌的港式普通話,故意捏著嗓子,裝腔裝調,可一開口,那濃濃的東北大碴子味兒怎麼也蓋不住,把港普模仿得不倫不類,讓人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