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耀國的目光在娜塔莉婭的胸脯上掃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這位沙皇的堂妹的小襖裡穿著的緊身胸衣,托起的兩團雪白幾乎要撐破衣裳爆出來了。比起瑪利亞那種虔誠到骨子裡的溫順,眼前這朵俄國玫瑰卻是帶刺的——還是淬了毒的那種。
“我們?”他伸出食指,隔著絲綢衣料戳了戳那兩團軟肉,指尖傳來緊實彈手的觸感,“女大公說的‘我們’,是指太平天國和俄羅斯帝國?”
娜塔莉婭的臉瞬間漲得通紅,藍眼睛瞪得滾圓。她活了快二十年,還沒見過哪個男人敢這樣戳她的胸脯。“當、當然……”她下意識後退半步,俄式卷舌音都打了結。
“那就算了。”羅耀國遺憾地收回手,端起案幾上還滾燙的咖啡啜了一口,“和羅曼諾夫王朝綁在一起的買賣,本王不感興趣。”
娜塔莉婭的惶恐壓過了羞惱。她看著這位“先知”品著咖啡,輕輕搖了搖頭,仿佛在說:這個羅曼諾夫王朝啊早晚要完!
“殿下究竟何意?”她攥緊貂裘邊緣,指節發白。
羅耀國舉起手裡的苦咖啡,“俄羅斯帝國就是杯燙嘴的苦咖啡,又燙又苦,稍微來一點提提神還不錯。”他不拿咖啡杯的一隻手指了指娜塔莉婭,“你就是裝在我這隻景德鎮鬥彩咖啡杯裡的一小杯黑咖啡,彆有風味。但整個俄羅斯帝國,恕我直言,那就是一池子滾燙的苦咖啡,又燙又苦.誰喝誰知道啊!亞曆山大二世現在還在硬挺,還想改革,還想富國強兵.想要往一池子苦咖啡裡加糖,好讓它變得好喝一點。可是他卻不知道他手裡拿著的是一大罐黃連,隻會越加越苦,根本不可能變甜!俄羅斯帝國走在錯誤的道路上,無可救藥,必將覆滅!”
窗外傳來了一聲嘹亮的汽笛轟鳴,這是江南製造局的造船廠剛剛下水的蒸汽貨輪正在試航,它雖然隻是一條排水量不足一千噸的木殼輪船,根本上不了戰場,但是卻能拖上十條木船在長江內往來。能夠產生極大的經濟效益!
如果這條木殼船試製成功,那麼江南製造局就擁有了一個真正能為顧客創造出巨大價值的拳頭產品就有了依靠市場和民用船隻逐步發展壯大的可能。而民船造好了再去造軍艦才是可持續的良性發展!
“您到底要什麼價碼?”娜塔莉婭咬住下唇,胸前的琥珀瓔珞隨呼吸起伏。
羅耀國放下了咖啡杯,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我要你。”他拇指摩挲著女人細膩的肌膚,“不是俄羅斯女大公,是娜塔利亞·羅曼諾娃。我們一起合作,全麵、深入、無死角的合作,而不是太平天國和俄羅斯帝國這個無可救藥的國家合作!”
點春堂的空氣驟然凝固,簡直讓人透不過氣來。
“您瘋了!”娜塔莉婭猛地拍開他的手,怒氣衝衝,“俄羅斯帝國疆域萬裡,常備軍八十萬……而且羅曼諾夫王朝深受人民愛戴,怎麼可能滅亡!”
與此同時,江南製造局西側的白牆小樓裡,黃寬正盯著眼前的乞丐。這個叫黃世仁的湖南人蜷縮在竹榻上,褲管還沾著嘔吐物的穢跡。
“再灌半碗黃連湯。”黃寬對助手吩咐。牆角的煤爐上,陶罐裡翻騰著深褐色藥汁——這是第十次提純的黃連素濃縮液。
黃世仁突然劇烈抽搐,黃濁的糞水從竹榻縫隙滴落。助手捏著鼻子要躲,卻被黃大博士厲聲喝住:“按住他!記錄嘔吐和腹瀉間隔!”
這是場精心設計的實驗。一天前,黃世仁吞下發臭的魚蝦,把自己折騰得上吐下瀉。此刻他眼球凸出,手指死死摳進竹篾,卻還強撐著念叨:“給錢…說好試完藥就給錢……”
窗外飄來黃埔江上輪船的汽笛聲,黃寬望向江麵上成行的蒸汽輪船,那些駛向舊金山的船上,不知載著多少這樣的“豬仔”。他忽然想起羅耀國的話:“工業革命是要死人的,但我們可以讓人死得少一些。人死得少了,活下來的就會很多.會到處都是!”
豫園,點春堂。
羅耀國忽然嗤笑了起來:“您說的沒錯那幫俄國農奴的確愛沙皇,但你們俄國人不知足、不成熟!不知足就不知道羅曼諾夫王朝的好,不成熟,他們一會兒狂妄自大,一會兒自暴自棄。狂妄的時候會輕易投入根本打不贏的戰爭,自暴自棄的時候又會隨隨便便拋棄自己的祖國。等到他們醒悟的時候,就為時已晚了!搞到最後,覺得還是羅曼諾夫王朝對俄羅斯人最好,可又能怎麼樣?回不去了!”
他一臉玩味地笑著:“娜塔莉婭,你好好想想,你身邊這樣的人少嗎?那些俄羅斯的貴族公子哥十個裡麵有八個是這樣的貨色吧?這樣的蟲豸能搞好俄羅斯嗎?貴族是這樣,下麵的農奴呢?一個個又懶又蠢,還特彆好鬥,不給他們自由還好點。給了他們自由,肯定會架著沙皇上戰場的!亞曆山大二世現在就想要改革農奴製吧?他會改革的唔,某種程度上說越改越糟!”
說到這裡,羅耀國已經把“通天鏡”摸出來了,看著被他忽悠的小臉煞白的娜塔莉婭,喚著她名字的昵稱:“娜塔莎,我這裡有羅曼諾夫王朝滅亡的證據你要看嗎?看完了,我們再一起商量怎麼坑英國、坑法國、坑美國,好嗎?”
娜塔莉婭看著羅耀國的小米手機,眼睛都直了:“這是.”
“通天鏡!”羅耀國手指一劃,鏡麵上就出現了一張絕美的麵龐,正是娜塔莉婭女大公本人!
娜塔莉婭這個“土包子毛妹”一下就給驚呆了,她的“畫像”是怎麼給收到這隻大名鼎鼎大名通天鏡裡去的?這難道就是魔法嗎?那麼借助魔法,俄羅斯帝國和羅曼諾夫王朝能不能搶救一下?
想到這裡,娜塔莉婭就一臉崇拜地看著羅耀國:“好,我要看看俄羅斯帝國和羅曼諾夫王朝到底是怎麼滅亡的!”
“這就給你看!”羅耀國當然清楚這個女毛子沒那麼容易放棄——羅曼諾夫家族的人都有點一根筋,不過伍崇曜已經和羅耀國說過娜塔莉婭的情況了。那可是如假包換的沙皇親堂妹,就是她親自帶著八百萬金盧布來和伍崇曜交易情報的,後來她又幫助羅大綱聯係上了穆拉維約夫。
就衝著這兩件事,羅耀國也不能把送上門來的娜塔莉婭給放走了。如果哄不好,那就得來硬的.
江南製造局,試藥房內,黃世仁的抽搐漸漸平息。黃寬將聽診器按在他凹陷的腹部,腸鳴音已經聽不太清了,看來黃連素的藥效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
“給他銀元,再加五塊,讓他買身乾淨衣裳。”黃寬博士一邊吩咐,一邊拿起塊酒精棉花擦著手——這是在消毒,據說可以避免病菌傳播。
這是在愛丁堡大學都學不到的“技術”,是羅耀國告訴太平天國的醫官們的,而且巴斯德教授認為是有效的!
黃世仁攥著三十塊鷹洋又哭又笑。這些錢夠他買一張去舊金山的下等艙票。他蹣跚著走出江南製造局的大門時,正撞見一隊衣服上寫著阿拉伯數字的“豬仔”往碼頭而去,一艘看著有點破舊的蒸汽輪船正在等待著新的旅客。
黃世仁緊緊握著沉甸甸的銀元,邁開步子,向著碼頭和新世界走去!
娜塔莉婭離開豫園時,整個人都是崩潰的,無助地靠在馬車的車廂內,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裡,隻是喃喃地說:“列布爾十月1917!難道,一切,一切真的不可挽回了嗎?”
她的耳邊響起了羅耀國的話:“你們大俄羅斯帝國遲早要完,這甚至不是某個沙皇和權貴的錯,這是你們的宿命,換一批人上來也是一樣的。”
幾個暗堂的密探,則小心翼翼地跟在這輛屬於吳健彰的四輪西洋馬車之後
從一輛驢車中鑽出來的楠本稻子的木屐踩在了漢城興仁門的青磚上,鞋底踩在了已經凝固成了紫紅色硬塊的血漿上。三天前還掛著朝鮮王旗的城門樓,此刻插滿了黃紅兩色的太平天國旗幟。護城河裡還浮著泡發的屍體,並沒有被清理掉,已經開始散發屍臭了。
“站住,哪裡來的東瀛婆娘?”
一個操著河南口音的童子兵攔住了稻子。這個童子兵看著隻有十三四歲,背著一支擦得鋥亮的褐貝斯,挺胸凸肚,顯得十分驕傲。
稻子連忙遞上象牙腰牌,這象牙牌的一麵刻著“天父庇佑”四個篆字,一麵則刻著“神妾”二字。
那童子兵不認字,但是卻識得這腰牌是天國大官才有的,頓時吃了一驚。稻子這才開口:“我乃天王婢妾楠本稻子!請問東王在何處?”
童子趕忙行禮:“原來是楠副總管,東王殿下正在昌德宮開慶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