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淮南轉眼,就看見方才那名接住自己一腳的從衛,揮刀飛將過來。他沒來得及看清梁嶽的動作,因為下一瞬,這人就當著自己的麵,化作了九道騰躍的人影。
雲龍九現!
眼見大春有危險,梁嶽情急之下毫不猶豫,就施展了這胡家刀法中最強的一式!
鐺鐺鐺。
嗤嗤嗤嗤嗤嗤——
鄒淮南擋住了其中三刀,可另外六道刀光依舊實打實地落在了他身上,霎時間破風裂帛之聲,連成一片。
嘭——
連天刀光一閃而過,鄒淮南的上身衣物俱被斬碎破開,他整個人忽然就半裸了,沒等他反應過來,緊接著就是一記窩心飛腳。
鄒淮南當空飛起,倒飛五丈後落地,噗通一聲,隻覺氣血一滯,梗得一下說不出話來。
“你……”他半身撐起,一手指著對麵的梁嶽,無法再吐出完整的話。
此刻他才明白,這從衛哪裡是什麼任人欺負的軟柿子,他簡直硬得發燙!
梁嶽淩空將他踢飛,而後瀟灑落地,淡淡說道:“鄒都衛,若你再不依不饒,這幾刀砍的就不是衣服了。”
“噗——”鄒淮南又羞又怒,竟猛地吐出一口淤在心頭的血。
兩名屬下爬起來,連忙架著他離開,三人倉皇逃竄。
“好——”
此時周遭圍觀的百姓已經有了不下百人,大家議論之下,早看出是非黑白。見梁嶽一方大獲全勝,頓時響起了陣陣歡呼之聲。
……
可回到駐所之後,三人立馬就受到了胡鐵漢劈頭蓋臉的一通罵。
“我就讓你們少跟傻子玩!”
胡鐵漢憤怒地拍著桌子,指了指陳舉,又指了指梁嶽,“禦都衛之間,當街拔刀!打的還是鄒統領的兒子?沒長腦子嗎?”
逄春在一邊解釋道:“胡統領,這件事情不怪陳舉和阿嶽,你給我個麵子,就彆……”
“你閉嘴!”胡鐵漢一指他,“伱以為傻子說的是誰?”
逄春也默默地垂頭,扁著嘴小聲道:“傻子說我……”
“我是正衛,這件事我擔主責。”陳舉漫不經心道:“鄒統領要是想要追究,大不了大家都往上捅嘛,難道還叫人打不還手不成?”
胡鐵漢繃著臉,絡腮胡須一顫一顫,“這種事情是上不了台麵的,肯定不會明麵上追究。但你們終究要在禦都衛任職,以後怎麼辦?”
“此事對方蠻橫無禮在先、跋扈出手在後,我們隻是被迫反擊。”梁嶽說道,“實在沒有辦法,那我們隻能離開禦都衛了。”
“說得輕巧,你們馬上就要轉正,大好前程,就這麼說不要就不要了?”胡鐵漢瞪了他一眼,重重吐了口氣,才又道:“我一會兒就去城南總衙找鄒統領,幫你們幾個求求情、道道歉,隻要鄒統領點頭就好。他們原本就理虧,想來也不會太過追究。”
三人聞言,俱是有些感動。
“你們都誰動手了?”胡鐵漢又追問道,“誰打了鄒淮南、怎麼打的,都詳細跟我說清楚。”
“大家都動手了,不過打了鄒淮南的隻有我自己,他們都是為了保護我。”梁嶽答道。
“啊?”胡鐵漢微微驚詫,有些意外:“鄒淮南前兩年就突破到了觀想境,你一個人就能打敗他?”
“我也突破了。”梁嶽道。
“啊?”胡鐵漢再度驚訝,心理盤算著梁嶽的修為近來增長到底有多快,想了想又道:“可就算剛剛突破,修為、功法的差距也……”
第二境巔峰代表他已經參悟了不少功法,鄒淮南能接觸到的功法資源肯定也比梁嶽更加上乘。而梁嶽才剛剛突破,哪有多少時間參悟功法,戰力其實比氣血境巔峰也強不了多少。
二者差距依舊很大。
“的確如此,我氣血遠不如他強盛,多虧了胡哥你給我的刀法。”梁嶽頷首道:“我用了一招雲龍九現,才將他擊敗。”
“啊??”
這一次,胡鐵漢驚得厲害、啊得持久,緊隨其後是長長的一陣沉默。
胡家刀法第十八式,雲龍九現。
自大雪山上那位祖上宗師以後,已經不知多少年沒人練成過了。其中觀想的道韻有多複雜,他身為胡家後人是一清二楚的。也難怪,梁嶽能借此以弱勝強。
可這刀法給他才多久啊?
胡鐵漢看著梁嶽的眼神從震驚變成疑惑,又從疑惑變成熾熱。
那眼神就仿佛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任誰被一名人高馬大、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這樣盯著,都難免會心裡發毛。
半晌,他才緩緩說出一句話。
“小梁啊,你覺得胡哥這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