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淮南走得很安詳。
……
上一次被打的時候,他根本來不及說話,就被人封口打斷手腳。
這一次他急急忙忙說出自己的背景來曆,可令他沒想到的是,本來對方還隻是有些凶。聽完他說出自己的爹和師父之後,目光裡已經綻放殺意了。
鄒淮南頓時就心裡一慌。
不是,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不怕他們嗎?
退一萬步講,哪怕你不怕他們,可我又招誰惹誰了?就因為我下山路過看了你一眼嗎?
這樣脾氣未免也太大了一點。
不知為什麼,他心頭就是莫名有一種感覺,有一種和那天同樣的危機感襲來。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放手!”恐懼之下,他反而是先出手的那一個,左手格開對方的手臂,右手就要一拳揮出。
可是他一掌格過去,卻發現對方的手腕有如鋼鐵鑄造,反而自己的手掌一下撞得要斷掉一樣。
而自己的右拳打到對方胸口,嘭然一聲,指骨一樣劇痛如裂。
壞了。
真是高手。
大虎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同樣掄起右拳,一拳打在鄒淮南的腹部。
轟——
鄒淮南隻覺體內鑽進一股勁氣,像是天降雷火一般,在自己的丹田之內轟然炸開。
為什麼?
他內心哀嚎一聲,又升起一道疑惑,對方下的手顯然是廢他修為而來。
這般手法,未免太過狠毒。
甚至比上一次的那群人下手還要更重!
我到底招誰惹誰了啊?
可這還不算完,大虎又豎起雙指,重重戳在他的氣脈關竅之處,一下、兩下……呼吸之間,就有百八十道勁指一一打在他身上!
丹田是人體氣脈中樞,對於煉氣士來說是重中之重,對於主修氣血的武者來說,雖然也很重要,可重要性沒有那麼高。
但大虎這些指勁每一道都無比精準地擊穿了鄒淮南身體的氣脈關竅,將他的氣脈一一截斷,若是氣脈斷了三兩處也隻是尋常輕傷,幾日可以恢複。可丹田與全部氣脈都被截斷,他再沒有任何氣血的存蓄之處。
嘭——
“啊!”鄒淮南慘叫一聲,周身氣血全部溢散,頃刻間炸出一蓬血霧,整個化作一個血人。
待血霧散儘,他已經渾身癱軟,再無任何意識。
大虎將他拎起,陰狠狠說道:“若你爹不是禦都衛統領,或許我還留你小半氣血,讓伱能正常生活。可你偏偏提起這個,觀你行事作派,必然也是仗勢欺人之輩,我平生最恨你們這種人。”
也不知鄒淮南聽沒聽到,他將人高高舉起,遠遠扔到一邊的樹叢中。
說來雖然話長,可從他截住鄒淮南到果斷下手,也不過片刻光景。大虎作完案後,右掌一按,風聲驟起。
轟隆隆一陣風聲平地而起,將周遭砂石血跡全部掩蓋。
他左右看看,氣機全開,確定了附近沒有人看到之後,才將鬥笠壓低,腳下生風化作一道洶湧殘影離開。
一直跑到城外河畔,他才將鬥笠與外套全部摘下,扔到了河中,然後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走回了城中。
整個過程乾脆利落,好像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
當小道童白原拎著霍司雲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場景。
鄒淮南趴在淩亂的樹叢裡,身下又彙聚成一片血泊,整個人氣若遊絲,眼看是要不活了。
“這……”霍司雲見之一驚。
方才他被白原暴打之際,還有些怨恨這個弟子。
其實他一向知道這個弟子是個紈絝子弟,常常仗著家中勢力欺壓彆人。鄒淮南跟他說什麼從衛惡貫滿盈、自己隻是正義報複,其實這些鬼話他這種老江湖根本不可能信。
之所以會願意來,是因為此前收了鄒家不少學徒費,又沒有將鄒淮南教到出師,多少算是欠了一份人情。
所以當鄒淮南拿出一個還算合理的說辭時,他就應了下來。哪怕事後有所反轉,那自己就說被蒙蔽了嘛。
這樣既還了人情,也不會敗壞自己在江湖上的形象。
至於那個從衛,就稍微受些委屈吧。
霍司雲此前已經想好了,他也不打算真的殺掉對方,隻要逼得對方給鄒淮南下跪道歉,讓鄒淮南撒撒氣,也就算了。
此後自己和鄒家再無瓜葛,依舊可以回去做自己的東海名刀。
誰知道鄒淮南這廝全是假情報。
說好的隻是一名從衛,可能與一些黑道勢力有勾結。
可王汝鄰的弟子,你管那叫黑道?
叫魔道還差不多。
尋常人不知道,可他知道……龍淵城那些黑道給王汝鄰叫祖師爺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