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城,東市。
幾條縱橫的街道之中,處處都是人滿為患,不止是胤朝人,還有東夷諸國、南海諸國的商賈,或走街串巷、或撂地擺攤,吆喝著自己那些稀奇古怪的物件。
能在東市擁有一座門店的,無一不是實力雄厚的大商巨富,而萬金樓在這眾多門店中,也屬較為醒目的一座。
不止是樓高六層、巍峨突出,更是其造型奇詭,樓形有如崎嶇山貌,設計十分獨特。
萬金樓的對麵,是一座豪華的酒樓,酒樓第三層的包間內,此刻正聚集著幾位年輕人。
李墨帶著梁嶽推門進入。
一進門,梁嶽第一眼看見的還是聞師姐,她端坐在正中的位置,依舊是一襲白衣,如同皓月一輪。
另一個比較顯眼的人,是坐在牆邊的一名閉目青年。
他的雙眼好像是有什麼問題,沒有睜開,穿一身青色紗衣、素白內襯,麵相儒雅、雲鬢雙垂。
看上去好像是某位請來表演的盲人樂師,手裡隻差一個二胡。
梁嶽認識的許露枝不在,坐在聞一凡身邊的是另一位明媚少女,她長發蓬鬆彎曲有如海藻,肌膚白皙,眼窩深邃、鼻梁高挺,紅唇嬌豔似火,帶著幾分異域美感。
尚雲海端坐在桌邊,見梁嶽過來,微微頷首示意。
席間擺著一些菜肴,不過都沒有動過,顯然他們不是來吃飯的。
“梁師弟,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李墨很自然地舉起手,指了指那位明豔少女,“這位呢叫做喬采薇,是麻衣一脈的傳人,我們平時都叫她大喬。她算天算地,厲害得很,就是算不出來自己什麼時候嫁人。”
“李墨!你又皮癢了是不是?”被叫作大喬的姑娘一橫眼。
“略。”李墨朝她吐了下舌頭。
大喬捋了下頭發,才對梁嶽說道:“之前聽聞師姐和尚師兄提過你,沒想到還挺英俊的哈。”
梁嶽禮貌地笑了一下。
李墨湊近小聲道:“她特彆花癡,像咱們這種相貌英俊的,平時記得離她遠點。”
“你彆以為我聽不到!”大喬翻手砸了一個茶杯過來。
“誒——”李墨張手祭出一張黃符,化作一團旋渦狀的風牆,將這茶杯穩穩接住,放回桌上:“怎麼可以亂砸人家東西?”
吵鬨幾句後,李墨又指向牆邊的閉目青年,“這位是莫求人,白石一脈的傳人,他的煉器手藝與陣術造詣都是極高,有什麼需要可以儘管跟他提。他眼睛看不見,頭腦卻是最好用的。”
莫求人雙目雖盲,卻還是很精準地捕捉到了梁嶽的位置,朝他微笑道:“幸會。”
“幸會。”梁嶽也回禮道。
“林風禾應該也在,就是不知道在哪座房頂上,咱們就先不找他了。”李墨又道。
“嗬嗬。”梁嶽聞言也笑了一下。
誅邪衙門是陰陽一脈的陳素號召玄門八脈一同組建,主力便是這些八脈各自推舉的年輕人。雖然他們看上去年紀不大,可是每個人都代表著人間江湖舉足輕重的一脈傳承。
至此,梁嶽也算是將誅邪衙門的八脈傳人都見齊了。
在都打過招呼之後,他才看向聞一凡,問道:“聞師姐此番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想讓你幫個忙。”聞師姐言簡意賅。
梁嶽內心略有一絲欣喜。
在座諸多年少天驕,居然有什麼事是要特地把自己叫過來幫忙的嗎?
就聽尚雲海接著道:“吳莫子的事情你應該有所了解了,他原本是工部首席陣師,卻在暗中聯係九鞅諜子想要逃到古墟城。上一次九鞅諜子的窩點被我們搗毀之後,他立刻就失蹤了。朝廷花了很大力氣抓他,還一直沒有下落。”
“不過龍淵城四周都有大神官親自布下的的陣法阻隔,他不可能以傳送陣法出入。城門四處,諸司都派了人嚴密監察,他應該還沒有機會出城。”
“大喬曾多次推演,結果也是他始終就在龍淵城內。今日我們收到消息,他的師弟吳俞子就是這家萬金樓的樓主,吳莫子也很可能藏匿在這裡。”
“所以我們需要有一個人假扮顧客,進去試探一下。”尚雲海最後道:“恰好伱在,簡直是最佳的人選。”
“為什麼是我?”梁嶽聽完,反倒有些不解。
這個事情有什麼一定要叫自己來的必要性嗎?
“萬金樓內有隱蔽的陣法,可以測出每一個進入其中的人修為多高。”牆邊的莫求人輕聲開口,語氣悠悠的不緊不慢,“如果有修為高的煉氣士進入,很容易打草驚蛇。”
梁嶽:“?”
忽然覺得被選中貌似也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
緊接著聞師姐就說道:“找你來就是因為,你有修為低的優勢。”
……
萬金樓。
東市之內久負盛名的機關法器店鋪,店鋪的一樓大廳內擺放著諸多極為精巧的製造。
這一日,一輛雕木金邊的馬車駛到萬金樓的門口,下來一位俊逸公子,他身著一襲華服錦衣,襯得整個人貴氣英武,一派鮮衣怒馬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