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陽商號內,一時間如湯沸鳴。
眼見人心惶惶,張夫人最先開口道:“梁都衛,你為何如此揣測我商號中人,可有證據?”
“且聽我細細道來。”梁嶽按了下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
他指了指身後的倉庫,“那一日張會長手持燭台引燃庫房中的物品,火勢大了才引起眾人的注意,可去救他時,他卻不走,反而將眾人打退。一直到秦護院衝進去,而後房梁倒塌,將張會長壓在了下麵,這是當日的境況對吧?”
“不錯。”當時在場的賬房與護院紛紛點頭。
“與此同時發生的,還有一倉庫的貨物神秘失蹤。”梁嶽看向護院秦有方,問道:“不知秦護院衝進去的時候,貨物還在嗎?”
高大硬朗的老者略加思索,答道:“當時應該是未曾見到。”
“也就是說貨物起火時還在,不過短短片刻的功夫就全部消失了。”梁嶽道:“這絕非普通人可以做到。”
秦護院點頭道:“肯定是有修行者用儲物法器或者傳送陣法,才可能短時間內搬運走這麼多貨物。”
“言之有理。”梁嶽也同意他的說法。
“可我商號之中並沒有煉氣士或者秘術師的存在,我們也根本雇傭不起這樣的員工。”張夫人道:“所以如果我夫君是為人謀殺,那定然是外來人所做才對,梁都衛為何懷疑我商號中人?”
“誒——”梁嶽指向她,“張夫人所說並不準確,據我所知,越陽商號內還是有一位煉氣士的。”
張夫人的目光忽然一緊,頓了頓,才沉聲問道:“是誰?”
梁嶽又輕笑了一下,“不就是令夫張行楷本人嗎?”
“嗬。”秦護院回以嗤笑,“梁都衛的意思是,我們東家自己偷自己家的貨物?可他如果自己放火,又自己偷走貨物,那可不是築夢蓮花粉能做到的,肯定是要有秘術師操控他的神魂才行。”
“不排除那種可能。”梁嶽反問道:“可如果真有強大秘術師操控他做了這一切,那何必還要用花粉呢?對那個境界的秘術師來說,讓他一動不動躺在那裡本就易如反掌。”
“這……”秦護院被他問住,不再出聲。
這時,張夫人若有所思地問道:“所以梁都衛懷疑就是我夫君自己放火、自己盜走的貨物?”
“我如果沒猜錯的話,或許那批貨物出了什麼問題,亦或是有了彆的用途……”梁嶽沒有將正陽雷的存在挑明,而是隱晦地表達,“張會長擔心會有責任,於是想了這麼一出放火燒倉、假死脫身的戲碼。”
“假死?”一聽到這個,所有人又都抬起頭來。
“當然,不是說死的那個就不是張會長。”梁嶽道:“而是他的計劃,很可能出現了一些問題。”
他的視線在人群中來回,緩緩說道:“應該是有一個本該接應他的人,並沒有帶來他所需要的替死鬼,反而向他拋了一把築夢蓮花粉。”
“張會長躲閃不及,立刻陷入了幻覺之中,在火海裡生生殞命。”
他這一番描述,有如身臨其境,又讓眾人都陷入沉思。
片刻後,張夫人又道:“如果真如梁都衛所說,也不一定就是商號中人所做。如果有人暗中做完這一切離開,當時局勢混亂,我們一樣不會知曉。”
“誠然,是有這種可能的。”梁嶽與她對視,說道:“可是這個凶手當時並沒有取走他的儲物法器,這件事是後來做的。”
“在張會長的手指上有一圈痕跡,與周圍的燒傷完全不同,他應該是有一個扳指之類的法器吧?”梁嶽向她問道。
張夫人好似回憶了下,最終點頭道:“有。”
這種事情她沒必要撒謊,就算她說假話,一件張行楷隨身佩戴的法器,肯定不止她一人見過知曉。
“如果是他被燒死之前就被取走,那與周圍表皮的痕跡不會相差如此之大。我想張會長還沒死時,即使是在幻覺中,凶手也不好直接取走他神念操控的法器。直到後來大火燒過以後,張會長的屍體被挖出來,那個法器才被取走。”梁嶽繼續講述自己的推測,“而大火過後,還能接觸屍體的不可能有外人,隻可能是你們商號內部的人了吧?”
“聽起來的確是這樣。”有人不服道,“可這一切都是你的推測,官府辦案也得有證據支持吧?總不能憑著一番推測,就說我們這些人都有嫌疑。”
“很快就可以證明了。”梁嶽一抬手,指向衛萍兒,“這位就是玄門丹鼎一脈的傳人,衛九姑娘。”
在眾人的注視下,衛萍兒站了出來,可是她僅僅是抬了一下頭,就立馬又低下頭去,整個人惶恐不安,手足皆是無措。
好像要碎掉了一樣。
“衛九姑娘養有一靈寵名喚覓靈蝶,最能區分世間仙種靈氣。若是誰曾接觸過築夢蓮花粉,那即使過了幾個月,覓靈蝶依舊能夠將其鎖定!”
他頓聲說道:“隻要讓覓靈蝶在人群中飛上一圈兒,那誰接觸過築夢蓮花粉就一目了然了!”
……
“築夢蓮?”
“覓靈蝶?”
“玄門丹鼎派。”
“我的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