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老人應該是始終沒有動過,依舊端坐在那裡,雙手籠在袖中,老神在在。
僧人一家三口也是依偎在一處,不大關心的樣子。
不過梁嶽本來也不指望他們出力。
“嗬。”那年輕男子微微帶些嘲諷,道:“兩位神探可有什麼收獲?”
“收獲頗豐。”梁嶽將兩件法器擱在地上,招呼眾人過來圍坐成一圈。
“我說你們倆怎麼如此熱心破案,原來打的是這個算盤。”黑袍老者也邪笑道:“能買得起船艙的人,儲物法器裡的好東西肯定不少,我取出來,咱們大夥兒平分?”
“不急。”曹義一把將其按住。
梁嶽微笑道:“那咱們揪出凶手以後再分不是更好?還可以少切割一份兒。”
“哦?”僧人看向他,“這位施主有鎖凶的頭緒了?”
“略有一些。”梁嶽看了一圈眾人,道:“大家既然在這裡相聚,便是緣分,我想聽聽你們因何登船,以此來判斷一下是否有殺害死者的動機,可以嗎?”
“這個不太方便吧?”美婦人第一個反駁道。
“何況你怎麼就知道人家說的真的假的,小娃,你這法子純粹是浪費時間啊。”黑袍老者嗤笑。
“判斷真假是我需要做的事情。”梁嶽眼光鋥亮,“我會用我分析得出的線索,來與你們說的話相印證,撒謊的人自然是凶手的概率更大。”
“今天我們相聚在這裡,自然沒有誰是乾淨的。”曹義也說道:“講一講倒也無妨。”
他們倆這個提議,讓在場所有人的麵色都變得有些難看。
雖說大家都是犯了事兒才來的,可也沒有誰願意那麼坦然地告知旁人自己的底細。
“嗬嗬。”黑袍老人冷笑道:“那就從你們倆先開始吧。”
梁嶽微笑頷首:“可以。”
……
曹義看向梁嶽,他也不知道梁嶽為何提出這麼一個建議。
要短時間內編出一個經得起推敲的瞎話,其實也沒那麼容易。萬一被人詰問兩句,很容易就露餡。
到時候兩個人原本一直較高的身份,反而會不做好。
在眾人視線彙聚過來時,梁嶽忿忿開口道:“我兄弟二人會登上此船,完全是因為一對奸夫淫婦!”
這一句話頓時就引起了大家的興趣。
奸情人命,最是引人好奇。
就算他是編的,眾人也想聽聽他能編出多離奇的故事,權當無法下船時的解悶兒也行。
“我倆都是道上混的,雖然年輕,靠著手硬刀狠,也闖出了一點名堂。”梁嶽講述道,“小弟名叫楊雄,我這位兄弟人送諢號‘拚命三郎’,大名叫石秀。”
“我本有一個情投意合的妻子,名叫潘巧雲,成親數年,本以為也算恩愛。誰知她竟趁去寺廟上香時,與廟裡一個叫如海的和尚勾搭到了一起。”
“嗨呀!”曹義聽的一頭霧水,可還是適時的一拍大腿,捧哏道:“氣煞我也!”
“我平日裡在外打拚,都沒注意家中起火。還是我這兄弟告訴的我,他帶我前去捉奸,將那奸夫淫婦堵了個正著,我二人一刀一個,將那狗男女殺了個痛快!”
梁嶽信口胡謅,也不擔心這裡的人聽說過這個故事,編得極其流暢,沒有絲毫停頓,幾乎看不出任何破綻。
曹義也配合地喊叫,“我就說他們倆有事兒,你還不信。”
“兄弟糊塗。”梁嶽拍腦門道。
說罷,他朝眾人一聳肩道,“那和尚有些背景,被人報了官府,龍淵府當即派人來拿我們。我們又殺了幾個官差,這才無奈私下跑路。”
“倒也殺得痛快。”船夫嘿嘿笑道,接著又看向一旁的僧人,“和尚,你呢?”
可就見那中年僧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好像很是尷尬。
黑袍老人手攏袖子,也道:“大家都一起講,你扭捏什麼?”
半晌,在眾人的催促下,他才憋出來話。
就聽他說道:“貧僧是神都城外降緣寺的和尚,我家夫人……原本是一位兵部員外郎家的正妻。她來我們寺裡求子,我出於善意,就幫著給了她一個孩子……”
“當然,她求子之心比較迫切,就多求了幾次,一來二去我們就有了感情。有了孩子以後,就也沒停下求子的過程。”
他講話的過程裡,美婦人一直捂著小男娃的耳朵,好像是怕孩子聽著。小男孩兒不停眨著眼睛,似乎對外麵的世界很是好奇。
“前陣子,我們求子被那個員外郎發現,當即就要遣兵馬來拿我們。我們這才被迫逃跑,來到這艘船上。”
“你們大家評評理,他當時也是同意夫人來求子的。他們就隻說想要一個孩子,是誰的重要嗎?”
聽他說完以後,眾人的眼神便精彩起來。
看看梁嶽,再看看這僧人,臉上都帶著促狹的笑意。這樣兩個人聚在一起,簡直就是宿命般的相逢。
梁嶽和那僧人則是一起垂著頭,沉默不語。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