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被斬首的人都知道,每每在屠刀將要落下時,就會有一道聖旨或者免死金牌出現,將人從鬼門關之前拉回來。
於是他眉頭一皺。
相反的是,那些跪倒在刀下的囚犯則是大為振奮,眼中迸發出希望的光芒。
我們是有救了嗎?
能活嗎?
莫非……
就聽那騎士來到近前,翻身落馬,通報道“城外又有命案!禁軍在巡視過程中,於林中發現了四具屍體!”
“嗨。”梁嶽舒一口氣,“先去刑獄司將具體情況寫成卷宗,待會兒我再親自去處理。”
“是!”那騎士領命而去。
高台上剛剛還盼望著奇跡降臨的犯人們,剛剛升起的生之火苗再度被掐滅,旋即墮入更深的絕望中,有的人已然暈厥過去,再被大嘴巴子抽醒。
有的則是大小便失禁,呆滯地跪在那裡,儼然是失神了。
梁嶽再度將令簽舉起,就要扔出,十幾把鋼刀抬起,犯人們紛紛認命閉眼。回想起自己叱吒風雲的一生,兀自覺得不現實。
怎麼突然就要死了呢?
就在大刀馬上落下的時刻,又有一騎快馬飛馳而來,“報——”
這再次打破了場上的流程,劊子手們刀鋒一頓,等著看又是什麼消息傳來。
剛剛已經在迎接死亡的犯人們目光轉圜,如同死灰之中又迸發出一點紅芒。
這次會不會……
會有奇跡嗎?
梁嶽麵色一沉,“什麼事?”
那騎士翻身下馬,呈上一封書信,道“是龍淵城送來的家書,叮囑務必儘快交到您手上。”
“……”梁嶽接過那封書信,一陣無語。
怎麼都趕這個時候來?
不知道砍人呢嘛?
他這邊隻是浪費了一些情緒,再轉過頭,那些死刑犯們再度被掐滅希望,因為心情起伏過大,有的直接就嘔吐了起來,有得甚至在大起大落之後吐出血來,“噗——”
這臨死前的兩番拉扯,比一輩子受過的所有折磨加起來都更痛苦。
可是再痛苦也要受刑,劊子手將人拽著頭發扯起來,不配合的就再啪啪甩兩巴掌,大刀再度高高舉過頭頂!
就在這時,突然又有一騎快馬衝刺而來,馬上騎士高聲喊道“且慢——”
對勁了!
就是這句話!
犯人們脊背挺直,之前的台詞都不對,這個才是對的!
這一定是來救我們的,一定是!
梁嶽麵無表情,問道“來者何人?”
“梁大人!”就見馬上大漢翻身而下,半跪抱拳,高高舉起一道文書,“小的也是刑獄司的劊子手,台上本該有我一班,今天睡過頭來晚了,還望恕罪!”
“……”
此人通報完來意,就見台上一名劊子手的頭目瞪著眼,朝他猛揮手,“快過來吧!這種事喊這麼大聲乾嘛?很光彩嗎?”
“對不起。”遲到的劊子手趕緊脫了外套,露出一身紅色短打,加入隊伍,走過頭目的身旁時還被踹了一腳。
他兀自有些茫然,不知道這些人看著自己的眼神怎麼都那麼憤怒。
但是旁邊的人推過來一個死囚,他卻一愣,“誒?這個已經死了啊。”
原來到他手裡的犯人,已經下身浸滿汙濁、口吐白沫、舌頭吐出。
儼然是氣息斷絕了。
死狀無比安詳。
一眾劊子手看著刀下的犯人,十個有八個都咽氣了。
在死亡邊緣被反複拉扯幾次之後,實在是經受不住這種刺激,被活生生折磨死了。
就算明知道這群人是罪大惡極之輩,圍觀者也還是不自覺流露出不忍的神情……太慘了。
“死了?”梁嶽一揮手,“死了也要砍!”
話音結束,令簽啪地丟出,落在地上。
劊子手們頓時如同聽見天雷炸響,雙目圓睜、殺氣凜然,大刀重重落下!
嗤——
鮮血連成一道水幕,遮蔽了刹那的天空。圓滾滾的人頭落地,骨碌碌滾出一排。
被這些肮臟罪惡的血洗過之後,雲麓城的天更加澄澈了幾分。
……
在百姓震天的歡呼聲中,罪行最重的第一批人斬殺完畢。
其實認真說起來,像是周家家主、雲宮夫人和袁福康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首惡之徒。隻不過他們知道的信息太多,還需要多加審訊,肯定不能這麼快處決的。
陳舉在台上振臂而起,“這第一天的斬首,大家滿不滿意!”
“滿意!”下方應者雲集。
“接下來我們會繼續對犯人們進行審問,陸續將死刑犯押至此地,這隻是第一批,後麵還會有很多批!我們爭取斬出新意、斬出風采、斬出威嚴!如果大家知道牢裡的人有什麼其它的罪狀,一樣可以上報給官府,梁大人一定不會讓他們逃脫應有的罪責!”陳舉繼續高聲道。
這才是梁嶽大張旗鼓斬首的最終目的,要征集更多的犯罪證據。
牢裡很多權貴們是隻去過雲宮山,也有取樂,但是罪不至死,最多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與義火教反賊有聯係。
如果直接去征集他們的罪狀,那城中百姓可能都不敢上報,可是今天的斬首表演之後,大家明白了。
梁大人是真不怕死的!
因為他本來就要死了。
至於能有多少收獲,就看未來幾天了。
自法場離開之後,梁嶽拆開那封家書,有些納悶,這是娘親寫的,還是小芸或小鵬寫的?
平時自己出門他們很少給自己添麻煩,這次不知道什麼事這麼急,特地給自己寫這麼一封信。
隨著他打開信封,表情卻突然變得有些難看,眉峰糾結在一起,“不是……這叫什麼家書?”
就見上麵寫著三個黑色大字。
“梁輔國。”
早上好呀。
推薦一本盟主大佬寫的書,《從一把妖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