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抬起步伐,卻聽到空中的白裙女子忽然出聲:
“三十串。”
許守靖腳步一頓,微轉過頭,發現南宮瀟瀟身邊銀劍如雨,有條不紊地射向那些妖化人。
但她依舊沒有轉身,看不到她的表情,說這句話的語氣也很平淡,搞不明白其中用意。
許守靖沉吟了片刻,笑著回道:“五十串也答應你。”
話音落下,這回許守靖沒有再停頓半分,扛著仇傷雲幾步穿過城門,不見其蹤影。
南宮瀟瀟坐在飛劍上,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輕哼了一聲:
“就這還想騎我呢,五十串就把我打發了?”
城樓上,留京的朝臣與身披甲胄的老將軍扒著城牆的垛口,望著戰場上幾乎一麵倒的形式,很沒形象地連連叫好。
“好!不愧是聖上,這火力!”
“真好啊!那個白裙女子到底是誰?同時操控那麼多飛劍的禦劍之法,某還從未見過!”
劉公公看著許守靖離去的背影,視線停留在暈厥過去的仇傷雲身上,略微琢磨了下,悄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腳步十分輕微,在那加油助威的朝臣與將軍完全沒有察覺。
……
……
紫陌城北門烽火連天,時不時傳出的炸響,都在提醒城內為數不多的百姓,這是戰爭。
嗯,雖然攻打方被碾壓了,但它依然具有戰爭的特性。
許守靖抱著仇傷雲在樓宇飛簷上疾走,好久沒玩跑酷有些生疏,不過仇傷雲因為年齡關係,體型甚至比餘嬌霜還要嬌小,即便抱在懷裡,也隻是覺得捧了份棉花糖,絲毫感受不到重量。
與北門城外不同,皇城內部甚至看不出一點硝煙的痕跡,平靜的就和一成不變的日常一般。
許守靖久違的來到了夢江池,白雪覆蓋著岸邊,湖麵平靜無波瀾,邊緣結上了一層薄薄的薄冰。
許守靖略微掃了下,便踏著木橋走到了跟水榭亭子中。
他讓仇傷雲躺在木板上,伸手沾了些水,用靈氣洗滌掉冰冷,確認水溫適宜後,幫仇傷雲洗淨了臉上的血汙,猶豫了下,伸手開始解被血浸染的雲袍。
“嗯……”
仇傷雲夢囈般的嘟了嘟嘴,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身體本能一顫,猛地睜開眼睛,在許守靖詫異的目光中,捂著衣領連連後退。
他看了看自己被半解開的衣袍,白淨的小臉陡然一紅,不知所措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扏:
“你……我……你……”
“呃……你醒了。”許守靖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腮,看到仇傷雲還在混亂,心中暗歎“小孩子居然還知道害羞”,想了下張口想要道個歉。
“抱歉,我不……嗯?”
許守靖正在心中措辭,話到嘴邊都說出了口,忽然眉頭一皺停了下來。
他微眯著眼睛,眼眸在仇傷雲緊緊捂著的衣領處掃過。
白色雲袍之中露出來的是一層薄薄的布料,微鼓的小荷包印著一朵綻放的波斯菊,花蕊順著絲滑線條而下,勾勒出尚顯青澀的軀體。這分明是——
“你個大男人怎麼穿肚兜啊?”許守靖一臉詫異。
“啊……我……”仇傷雲小臉紅得像是被蒸過了一樣,頭頂冒著白煙,麵對許守靖這過於直白的話,他腦海中靈光一閃,慌不擇言道:
“興趣……對,我的興趣是穿肚兜……”
“……”許守靖。
你姐知道你的興趣嗎?
話說出口,仇傷雲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不得了,紅暈的小臉變得煞白,急得眼淚都下來了。
“我……我不是興趣……我是興趣……”
仇傷雲淩亂了。
就在許守靖打算上前一探究竟時,一個略顯沉重的腳步伴隨著歎息走了過來:
“許公子,還是由我來解釋吧。”
聽到這個聲音,仇傷雲如獲大赦,整理好被許守靖弄亂的衣袍,羞答答地衝著他一笑,連忙跑開了。
“……”
你臉紅個泡泡茶壺……
許守靖心感莫名其妙,轉身看著連著歎息五六聲前來的劉公公,輕蹙了下眉頭:
“劉公公,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劉公公眼神詭異地看著他,低聲道:“許公子,我以為你知道了……”
許守靖也回給了一個詭異地眼神:“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但是上回你明明就跟殿下……”
“我跟他怎麼了?”
“算了……還是聽咱家慢慢跟您說吧。”
許守靖撇了撇嘴,拉了張旁邊的石凳坐了下來:
“早這樣不就完了嗎……快點說。”
劉公公看著許守靖恨不得抓一把瓜子聽故事的表情,被噎得不輕,微頓了下,出聲道:
“說來有點話長……”
“沒事兒,你長話短說,反正璿……聖上一時半會兒還打不完。”許守靖很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
劉公公抬頭望著湖泊,眼神有些迷蒙,似是在回憶,他低聲道:
“這事兒要從趙王殿下出生時說起……許公子,您應該知道,先帝獨寵陳皇後一人的事情吧?”
許守靖從瓊玉閣掏出一把瓜子,一邊磕著,想起初入京城時,荊銘給自己科普的那一堆事情,點了點頭。
劉公公看了眼那把瓜子,默默移開視線,繼續說道:
“本朝在聖上之前,其實是沒有女子當政的先例……而先帝又一直想要傳位給陳皇後的子嗣,所以一直期望生下的是一個兒子。”
“這跟仇傷雲女扮男裝有什麼關係呢?總不能他扮成女的,就真成女的了吧。”許守靖分了一半瓜子向劉公公遞去,回想著剛才仇傷雲拚了命掩飾的樣子,差點沒笑出聲。
劉公公抬手婉拒,歎聲道:“其實這都是無心之舉,將錯就錯……先帝直到仙去前,都一直想要一個與陳皇後的兒子,奈何老來得子,等到陳皇後生產那日,先帝提著最後一口氣也要看看是不是兒子。”
“可等到陳皇後生產完,先帝已經抬不動手,看不清東西了,隻能問身邊的人,究竟是皇子還是公主。產婆還沒來及回答,陳皇後便哭著大喊‘陛下,是皇子!’,結果先帝仙去時,便給了趙王的封號。”
“……”
許守靖嗑瓜子的動作僵在半空,眼中滿是怪異,他忍不住問道:
“在那之後呢?”
“在那之後……”劉公公歎息了一聲,“便是遵循遺詔,讓聖上回來繼位,暗地裡還有著等趙王殿下及冠,傳位於他的聖旨。
陳皇後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聖上,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一直讓趙王殿下以男裝示人,直到聖上繼位三年後,才隨著先帝逝世。直到最後,聖上也沒發現趙王殿下是女身。”
許守靖聞言,一時間沒繃住笑了出來。
也是,璿璣有些地方是挺蠢萌的。
比如楚姨明明是讓自己來給她找不痛快,她偏偏以為是讓來幫她的。
……
……
火光漫天,沙塵掩灰。
在不知道多少次被超高溫的赤焰焚燒後,佘爭乾枯的身體倒下,化為了一灘粉末。
仇璿璣光潔的額頭流出細汗,她抬手抹去,轉身打算離去。
轟——
忽然間,仇璿璣身子一頓,細膩白皙的皮膚肉眼可見地鋪上一層紅暈,好不容易壓製下去的業火,因為過度爆發靈力,半息不到的時間就席卷了全身。
“喂,小丫頭你剛剛還讓我去幫小靖子,看來你自己也不怎麼行嘛……”
南宮瀟瀟坐在劍上,悠閒地飛了過來,正打算再多陰陽怪氣幾句,忽然發現仇璿璣體內的靈力十分紊亂,似乎已經處於爆發的臨界點。
她眼神微愣,蹙眉道:“我本來還以為你隻是修煉出了岔子,現在看來是道心的問題……”
仇璿璣粉麵潮紅,嬌軀周圍蒸騰著熱氣,青絲被汗水黏在了臉上,鳳眸再不見之前的清冷,隻剩下最原始的渴望與需求。
她抿了下唇,急促的呼吸帶動了鼓囊囊的衣襟,紅裙飄然轉身,腳踩熾火而去,看方向似乎是皇宮。
南宮瀟瀟坐在銀劍上重疊美腿,看好戲一般地嘻嘻笑道:“小靖子,可有你好受的咯……”
話音落下,她似乎是想起來了什麼,抬頭望著天際雲端的巨大浮舟,臉色一僵:
“……等下,不會讓我去接她吧,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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