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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漫漫,寂寥無聲。
龍泉鎮原本是玉南相對繁華的小鎮,雖然跟紫陌城這種大都城沒法比,但總得還算是能讓百姓吃飽穿暖不愁餓。
在一個月前的妖化洗禮後,如今卻已經荒廢成了一座空城。
月色的點點稀光灑在街道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是一片地麵碎裂的坑洞,四周到處都是房屋倒塌的廢墟。
龍玉門弟子有相當一部分這段時間就沒回過宗門,一直在擴大範圍搜尋妖化人的蹤跡,隻要聽到風聲,便會將其鎮壓。
妖化人畢竟也有著半妖的分彆,但他們身上的氣息又近乎一致,不看到那雙紅色的眼睛還真不好區分,這無疑增大了龍玉門弟子的工作量。
而荒廢的龍泉鎮,正好給他們提供了關押妖化人與休息的場所。
孟軼踩著飛劍,聳拉著肩,一臉疲憊的在夜空中飛行。
他已經不眠不休忙了整整三天,從玉南關外再到關內,方圓五六十裡,大大小小的村鎮都已經巡檢完畢,修士比凡人體質強不假,但靈力又不是無窮無儘的,總歸是要有個恢複的時間。
越過重重無人廢墟,孟軼來到了龍泉鎮正中央的白玉廣場。
即便位於空中,也能一眼看到白玉廣場上亮著一個巨大的藍色法陣,法陣中數不清多少雙猩紅的眼瞳來回竄動,不時還會傳出獸性癲狂的咆哮。
法陣外,除了那些輪班當值的弟子,其餘巡檢回來的師兄弟基本都是疲憊的靠在石頭上,閉眼假寐。
孟軼將飛劍停穩,略微掃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法陣旁邊的一個古紅色勁裝漢子,連忙抬步走了過去。
荊銘坐在半條腿高的台階上,手裡捧著一把瓜子,望著法陣中央那些比他摸魚的妖化人,“阿巴阿巴”了一陣子,餘光瞥到了一襲青衫的孟軼,先是愣了下,繼而頗為驚異地說道:
“呦,乾活回來了?”
孟軼滿頭黑線,沒好氣道:“你就在這磕了一天瓜子?”
“哪兒能啊。”荊銘嗬嗬一笑,摸了下瓊玉,手指牽扯著靈力粒子凝聚在另一隻手,往前一遞:
“還有話梅呢,挺酸甜的……你彆說,少主自己沒做過飯,弄這些小玩意還挺有一套。”
“……”
孟軼盯著那果肉晶瑩的話梅看了半晌,默默伸手拿了幾個塞進嘴中,一邊吐核,出聲道:
“你摸魚歸摸魚,門主的命令可彆忘了。”
“你怎麼跟我娘一樣……沒事的,有禁妖陣鎮著,那些妖化人根本出不來的。再說了,前陣子不是有傳來消息,仇師叔把所有兵力都拍去鎮壓妖化人了嗎?
有他們在,平息妖化隻是時間的問題,我就摸摸魚就好了。”
孟軼看著荊銘沒心沒肺的模樣,有些無語地歎了口氣,伸手從他手中奪過一半的瓜子,自己也跳到台階上做好,開始望月發愣。
我的飛渡浮舟啊……
叮——
叮——
黑夜中幾十個小光點微微亮起,幾乎是同時,在場的所有龍玉門弟子身體一顫,伸手拽下腰間的龍潯牌,捧到麵前,就連荊銘都難得嚴肅了起來。
龍潯牌好似星辰一般閃爍不定,上麵浮現出的圖案並非個人的標識,而是龍玉門統一詔令的“臥龍隱山圖”。
荊銘與孟軼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視線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龍玉門很看重弟子的自主性,即便是外出任務,如果不是特彆要緊的事,也幾乎不會通過龍潯牌的方式強行讓弟子改變原有計劃。
曆練曆練,你的劫難宗門全幫你擔了,那曆練的是寂寞嗎?
如今,龍玉門直接對全體弟子下詔令,這說明真的遇到了非常麻煩的事情。
荊銘猶豫了下,手指移動到“臥龍隱山圖”上,指尖凝聚靈力,一道淡藍色的光幕投射在了半空。
其餘弟子也紛紛點下了龍潯牌。
“這是……”
孟軼看著光幕中的畫麵,瞪大了眼睛。
光幕的一大半視野都被火海所淹沒,但看著那些變成殘破廢墟的建築風格,也能猜測出這是大璃的西召地區。
擁有猩紅眼瞳的人形生物晃晃悠悠地在火海中行走著,看到被壓在瓦楞下的婦孺,身軀一滯,下一刻,數十個妖化人如同捕食中的獵豹撲了上去,婦孺的慘叫嘶吼回蕩不覺。
哢吱——
光幕中的畫麵一陣閃爍,眨眼間就換了好幾個場景,但內容卻大差不差,基本都是妖化人朝著某個方向進軍。
“這是怎麼回事……”荊銘有些發懵。
下方大陣旁邊,一名氣度不凡的青年盯著龍潯牌看了片刻,表情有些凝重,抬頭掃視了一圈還沒回過神的眾人,忽然震聲道:
“門主有令,殺掉現在鎮壓在龍泉鎮的所有妖化人,即刻返回宗門。”
此言一出,眾弟子之間邊嘈雜了起來,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孟軼忍不住出聲問道:“秦磐師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才那到底是什麼?”
“是半妖。”秦磐歎了口氣,嚴肅道:“大璃上下那些聚集起來的半妖已經舉起了反旗,原本鎮妖司已經快要完成了對妖化人的鎮壓,但因為有半妖的阻撓,現在所有的妖化人在半妖的引導下,正在一路前往紫陌。”
說著這兒,秦磐頓了下,表情卻有些古怪:
“大師姐因為擔心守靖,已經隻身前往京城了……因為這個,門主心情有些不好,等會兒回去記得彆火上澆油,不然被當做出氣筒了,彆怪師兄我沒事先提醒你們。”
“……”眾人。
孟軼神色一愣,眼神恍然。
這些半妖是想要借助妖化人的手,來當對峙大璃軍隊的先鋒。
“好了,趕緊把這些妖化人殺了回宗門吧。”秦磐見眾人沒動作,又出聲提醒了一句,率先拔出了靈劍。
其餘弟子見狀,也紛紛效仿。
荊銘一看那些銀閃閃的靈劍已經凝聚靈氣,指向了大陣中的妖化人,心中糾結萬分,還是出聲道:
“師兄!這些妖化人……沒必要殺吧?”
秦磐舉劍的手微頓,轉過身,不解地看著荊銘:
“什麼意思?”
荊銘眉間糾纏,猶豫不決,過了片刻,咬牙道:
“師兄,反正這些妖化人待在大陣裡出不來……不如就放著吧,等到塵埃落定,說不定還有解除他們妖化的辦法……”
秦磐眼神微怔,反應過來了荊銘的意思,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
“荊銘,你要知道,現在大璃上下已經被妖化人搞得狼煙四起。如果沒有半妖這檔子事,我們時間充裕,自然可以慢慢等……
不然為什麼要在龍泉鎮設立禁妖陣?可現在我們沒有時間了,不能再分出神在這些妖化人身上了。”
荊銘心中清楚秦磐說的都是對的,但一想到這些妖化人本來都隻是無辜的百姓,心中怎麼都不是滋味。
秦磐見荊銘沉默,又說道:“你一直跟在守靖身邊,跟他卻是兩個極端。”
荊銘聞言一愣,眼神不解。
秦磐沉吟了片刻,眼底閃過一絲追憶:
“守靖他以前對殺人從來沒有過任何心理負擔,就像是生命無足輕重,老實說,最初我看到他的樣子還會有些害怕。
即便修行路上多是性命攸關的劫難,但如果視生命如草芥,那與已經滅絕了的魔族有何區彆?不過好在,上次他從京城回來,那種朦朧的感覺已經從他身上消失了。”
說到這,秦磐重新轉頭看向荊銘,低聲說道:
“荊銘,你現在與你的少主剛好相反,你需要再想想你的身份。我們龍玉門本就是仙家宗門,凡俗之事本就不該多加乾涉,至今為止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門主讓我們殺掉這些妖化人以絕後患,說明情況已經不容樂觀,至少不能讓我們慢悠悠地繼續摸魚下去。”
荊銘緊握拳頭,抬頭望著天邊皎月,放棄似的歎息道:
“我知道了……”
秦磐像是見證兄弟正常的大哥一樣,欣慰的點了點頭;孟軼走上前拍了拍荊銘的肩膀,以示安慰。
轟——
禁妖陣中傳出一道炸響,濃厚的黑煙擴散開來,猩紅的眼瞳宛若鬼火,在煙塵中忽閃忽爍。
隻見那些原本神情呆滯到處晃蕩的妖化人,此刻也不知氪了什麼藥,一個個被激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獸性,嘶吼著朝禁妖陣撞去,看那副瘋狂的樣子,似乎就算死了也無所謂。
以命搏陣……這不跟萬妖山的那些鬼妖一模一樣嗎?
秦磐眼神一凝,在重新鎮壓萬妖山鬼妖時,他也是其中主力的一員,甚至不要命的衝陣是多麼的棘手,立刻拔劍號令眾弟子:
“擺陣,在大陣受損前,一頭不留!”
荊銘深吸了一口氣,拔出長劍,跟在眾弟子的身後欺身而去。
……
……
紫陌城。皇宮。
紅燭幽幽,火苗搖曳,蠟淚順著平滑的身子落在燭台上,凝固為了一滴滴實點。
小女官與老太監侍奉在一旁,不言不語,寂然無聲,殿內隻剩下有節奏的翻頁聲不斷響起,有些讓人壓抑的喘不過氣。
仇璿璣身著一襲繡著金鳳的妃紅紗裙,伏在矮腳書案前,長長的裙擺如同孔雀開屏鋪在身後,烏黑柔順的青絲盤起,鳳簪鋪雲,朱唇嫣紅,清冷的容顏不加點綴,搭配著被遮的嚴嚴實實卻又難掩豐腴的身段兒,又純又欲,絕代風華。
許守靖坐在一旁,偷看著身邊佳人的表情。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