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曦’眉峰微蹙,目光極其不耐煩,虛空彈了下手指。
“冬”的一聲,鶴軒的腦門猛地出現了一個紅印,不由自主地往後踉蹌。
‘染曦’瞥了他一眼,冷哼道:
“給本皇放尊重點,沒大沒小……小姑娘?一個不到一千歲的嬰兒,也敢管本皇叫小姑娘?”
“……”許守靖&鶴軒。
不到一千歲的嬰兒……
‘染曦’略感嫌棄的踢了兩下荼禦仙尊的屍體,不耐煩道:
“這個人族的體內,的確存在過魔族氣息,但不久之前,好像已經按照既定好的路線轉移了。”
許守靖腦袋上冒出一個大問號,意義不明地道:
“前輩,能不能……簡單易懂地說明一下。”
‘染曦’一臉嫌棄:“這都聽不懂還妄想娶我家染曦?”
“……前輩,能不能說重點。”許守靖歎了口氣,大概的意思他其實是明白的,現在主要是想知道具體的情況。
‘染曦’擠兌許守靖完全發自本心,見這小子不吃這一套,也沒心情繼續下去,輕哼道:
“這個人族……叫荼禦來著?他的神魂應該是被某個人強行‘魔化’了,所以才會有魔性。”
許守靖還沒出聲,鶴軒已經上前一步,拱手道:
“敢問前輩,何為‘魔化’?”
都說到這個地步,任誰都能看出來‘染曦’不是普通的小姑娘了,鶴軒的語氣也不由得敬重了許多。
‘染曦’卻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稍作思索,反問道:
“你們覺得,何為魔族?”
後方的楚淑菀想了下,率先回答道:
“隨心而為,逆天而行,無所拘束,敢與天敵,此為魔道,亦是邪道。”
魔族的曆史記載雖然隻有寥寥幾筆,不過在各大正道的‘修心教科書’上,卻寫了很多貶低魔族的話。
大多數正道講究的是‘束縛’,要用‘道理’來約束自己。
就比如龍玉門前代門主逵道,他經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靜心、平心,漠不關心,此為寡澹心境,悟道不遠矣。’。
……雖然最後他被打臉了,不過有著曆史厚重的宗門基本都信奉這一套,跟魔族的魔道恰恰相反。
聞言,‘染曦’嗤笑了一聲,目光頗為不屑:
“你們人族是唯一從‘喚靈之戰’後活到今天的種族,沒想到越活越不如以前了。大道可不分什麼對與錯、正與邪……大道三千皆可證,萬道歸一皆可修!何來邪魔歪道之說?”
楚淑菀抿了抿嘴,心裡感到委屈,她隻是把教科書背了一遍而已,怎麼就要被這麼訓一頓?
還是被一個表麵上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
‘染曦’環視了一圈,見沒人能答上來,悻悻然地坐回了秋千,歎了口氣:
“魔族從諸神時代開始,一直蒙受天道的詛咒,他們永遠隻會隨性而為,視規矩於無物,燒殺搶掠、奸淫他人妻女的事兒,基本每個魔族都乾過,在你們看來,可能的確是邪道吧。”
許守靖在心底默默吐槽:好家夥,這是‘魏武族’吧……
‘染曦’瞥了眼荼禦仙尊的屍體,“修煉到他的境界,神魂已經基本鞏固,不太可能被完全魔化。所以那些被灌入體內的魔性,讓他產生了一個神魂的擬化模塊,也可以說是‘魔魂’。從這個人族到死都沒能察覺到來看,灌入魔性的那個神秘人物手段十分高明,至少修為不會太低。”
頓了頓,‘染曦’接著道:“剛才本皇也說了,魔族血脈在諸神時代就被天道詛咒,他們會忠實於自己的本性,魔魂的宿主也會在潛移默化中,擴大自己的欲求。”
聽到這兒,鶴軒微微蹙眉,師兄是什麼時候被魔魂附體的呢?
或許是在下達攻打蘇都之前,或許是在宗門大比之前……又或者,在師兄接手宗門的時候,那個不知名的神秘人物,就已經開始利用荼禦師兄布局了。
不然也沒法解釋,那個以前接手宗門,還會向他這個不成器的師弟推阻的師兄,如今卻變成名譽的努力。
許守靖低頭思索了一陣,出聲問道;
“前輩,‘按照既定好的路線轉移’又是什麼意思?”
‘染曦’瞥了他一眼,晶瑩的小腳輕輕抵住地麵,秋千‘吱呀吱呀’的蕩了起來:
“字麵上的意思。魔魂是魔化神魂失敗後,兩者混合產生的中間產物,它沒有自我意識,隻會依靠本能行動,潛在的影響宿主的行為。
但魔魂與宿主並非一心,可能在看到你用出女天帝削弱版的極夜時,魔魂就已經萌生退意,之後以某個瞬間為契機,提前轉移到了其他‘容器’裡麵。”
許守靖仔細回想了下,在交戰時荼禦仙尊的魔魂唯一一個有可能逃走的空檔,就是第一次「極夜」後,他忍著劇痛沒有昏過去,強行開啟「淨魂冰柩」的那個時間段。
既然魔魂是依靠本性和本能在行動,自主意識完全出自於宿主的思考。
這也就是說,荼禦仙尊其實在第一次見識「極夜」之後,心底就已經慫了,後麵完全是憑借‘弦月境的尊嚴’在戰鬥。
這種會打又會跑的對手,說實話還挺煩人的,老老實實和荼禦仙尊一樣,立正站好等被劈,後續就沒這麼多麻煩事兒了。
許守靖撓了撓頭,表情有些苦惱:
“那必須趕緊去把荼禦的魔魂找出來才行,在他還沒有做出其他舉動之前……”
踏——
‘染曦’輕踩泥土地,秋千瞬間停止,她偏頭看了眼許守靖,語調平澹:
“沒有那個必要。”
許守靖微微一愣,不解道:
“這是為什麼?”
‘染曦’歎了口氣,一臉寫著‘我家女兒怎麼會喜歡上這麼蠢的男人’的表情。
“本皇剛才不是說了嗎?魔魂沒有自主意識,他的一切思考全都源自宿主,就算魔魂憑借本能提前找好了容器,那個容器也絕對容不下他。如果把一壺開水強行灌進一個小杯子中,會發生什麼?”
許守靖眉峰微蹙,緩緩說道:“小杯子很快會被灌滿……然後,開水會溢出來。”
刹那間,許守靖像是想到了什麼,瞪圓了眼睛。
就像是回應他的思考那般,天空傳來了一聲巨響。
轟——
數十艘戰艦被一個巨大的紫色虛影擊沉,漫天火光宛如清晨的明燈,驅逐了最後一片夜幕。
‘染曦’光潔的小腳輕輕一點,“吱呀”一聲,秋千再度蕩漾起來。她握緊了繩子,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淺笑:
“魔魂失去了宿主的神魂,隻剩下魔性的空殼,‘溢出的開水’遵循最本質的願望,將附近的一切摧毀殆儘。”
‘染曦’微微揚起下顎,看著臉色逐漸難看的俊美少年,頗為愉悅地說道: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以你勉強被「淨魂冰柩」時效吊住性命的身體,再去用一次女天帝的極夜?話說到前頭,這次你還敢這麼乾,哪怕是玄夜境來了,也無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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