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大名府。
華燈初上,自南至北橫貫整個府城的中心街道萬人空巷。
論劍大會臨期以來,始終繁華的夜市和胭脂街第一次出現了氣氛冷淡的情況,江湖客和本地百姓紛紛前往中心街,準備圍觀那位天下第二過境。
早在徬晚的時候,就已經有江湖客騎馬到各處散播消息,對於以一己之力鎮壓九州江湖的龍城,無數人都抱有強烈的好奇。
自從龍城駕車送師尊密宗禪師到十萬大山與妖王會晤,一撥又一撥的江湖高手發動阻擊,截至目前,死在龍城手上的宗師已然超過雙手之數,其中僅次於天下十人的道首大弟子更是被三拳打死,賴以成名的佩劍崩碎。
中心街道上,精壯老人手持大刀,閉目養神,他的每一次呼吸,都有白霧從口鼻噴出,如槍似箭,大名宗主洪軸,以大宗師絕學養吾刀聞名天下,曾經三刀斷流城中鑒水,一舉奠定了自身在大名宗不可動搖的崇高地位。
街道兩旁,圍觀者數之不儘。
煙雨樓主依舊坐在路邊酒肆裡小口抿酒,手中煙雨劍全無出鞘之意,目光偶爾投向平亂伯府的方向,眼中沸騰殺意,不過按照嚴家的意思,現在還不是回擊的時候,黑牢山之戰後,嚴家主立刻派人送信去了京城。
楚腰樓上,渡難長老和陰聖子相對飲酒。
這位不通世事的陰聖子,首次流露出了炙熱的眼神。
“洪軸有幾成勝算?”
渡難長老聞言曬笑,“毫無勝算,除非龍城故意讓他砍,論及捉對廝殺,洪軸能活下來就不錯了,放眼當今天下,能逼迫龍城使出天地人秘技的隻有當關城那位,其他人也就煙雨樓主有點希望。”
陰聖子目光更加熾盛,除了超然物外的大宗師,龍城就是武夫之巔,任何一個江湖人或許都有過取而代之的念頭,但同時對方還是北蠻的右賢王,四萬浮屠鐵騎橫行草原,精銳程度難以想象。
嚴家方向,道癡和五鬥道宮的一位太上長老並肩而立。
大名府衙門口,手提一把無鐔長刀的宗室貴人駐足遠眺,這位年輕郡王乃是皇宮這一代的天才魁首,身旁有著十二監之一的紅袍太監守護。
無數天才、高手、百姓靜靜等候,即便是安北王也沒有如此派頭,誰都知道龍城會來,且一定會走那條最萬眾矚目的中心街,畢竟這已經不是九州江湖第一次攔截對方,從南疆到江南,再到江北和翼州邊境,大名府作為前線重鎮,乃是最後一站。
大風卷起。
人群的目光緊盯著南城門。
但洪軸已經提起了那把百斤重的砍刀。
直到這位宗師有所動作,人們才愕然發現,不知何時,一名灰衣僧人已經站在了中心街上,他頭戴鬥笠,手持一根木製禪杖,約莫中年歲數,麵容尋常,甚至稱得上乏味可陳,就連雙眼也與常人無異。
眾人隻聽他吟道:
“何處尋敵手,滿城菁英儘佝僂,三載知音付東流,悠悠,與生俱來人中首。”
“雙拳搗九州,橫推南北戰不休,群雄彙聚拜龍城,罷手,唯見吾與天同壽。”
灰衣僧人豎掌胸前,神色堅毅,道:“貧僧龍城,請施主獻醜。”
眾皆無言,龍城之狂妄眾人早有耳聞。
洪軸慍怒,提手率先出刀。
一口武夫剛猛真元被他吐出,砍刀沐浴在浩蕩真元之中,釋放出了閃耀夜空的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