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天色暗沉寒冷,細碎的雪落下。
墨色長城,北昏營駐地。
副將杜昌在帳中來回踱步,他已經收到了伯爺被軟禁的消息,此刻心裡焦急萬分,雙方早已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報,帳外來人求見,自稱姓朱,是將軍舊識。“
副將杜昌止步,伸手道:“速速讓他進來。”
片刻後,時任城北都司府調度使的朱郡守匆忙入內,上來就把住了副將杜昌的雙臂。
“杜將軍,大事不妙,伯爺已被軟禁,馬上就要下獄問罪,特此托我稟告。”
朱郡守抹了把額頭汗珠,麵色發狠,“將軍可有怨言,明明是北昏營大破蠻軍,卻從上到下無一封賞,伯爺遭受不白之冤,實在可恨!”
副將杜昌焦急地問:“伯爺真殺了嚴大公子?”
“定然有假,不過是朝廷削弱都督王的托詞罷了。”朱郡守低聲道:“伯爺已決定叛投北蠻,將軍留在這裡將受大牽連。”
“可我們才剛剛擊潰蠻兵。”
“將軍,正因如此北蠻王庭才會許以高官厚祿啊!”
朱郡守從懷裡掏出一塊布巾,打開之後,裡麵是城北指揮僉事的隨身官印。
“信物在此。”
副將杜昌反複打量,確認無誤,金紋刀由王府製造,或許還能臨時仿製,但五品以上官印在大乾年號更改時統一製造,絕不會出錯。
半晌,他重重抱拳:“杜某早已認定伯爺,願同生死,共富貴!”
“事不宜遲。”朱郡守鄭重地說。
副將杜昌離開。
朱郡守站在原地,神色自然,事實上他一開始就在為嚴家做事,第一個發動郡兵並且趕赴郡主車隊,不是因為他反應最快,而是因為劫殺商隊之事,本就是他在負責盯著。
朱郡守思前想後,細細自省,一開始隨行郡主隊伍確實是為了更進一步,但最主要的還是保護郡主安全,畢竟嚴家根本沒有劫殺郡主的計劃,都是那三個供奉自作主張。
後來的整個盯梢過程中,他自認隻在剿匪前夕露出了些許破綻,反複請求平亂伯為府兵添置軍械,以增強圍殺的力度,嚴格來說值得懷疑,但他後續又借著完全不知情的解釋洗脫了嫌隙,被迫離開反而塞翁失馬,僥幸避開了那場屠殺。
“伯爺,擊鼓鳴冤和盜印案隻是家主的障眼法啊,這次的金刀之計才是絕殺。”
朱郡守搖頭,邁步走進夜色,說實話,他還是非常欣賞那個年輕武勳的,可惜這次杜昌叛投,又正值雙方大戰,心腹大將變節,就算跳進鑒江,伯爺也洗不清了,屆時無論是否願意,安北王都被迫做出最壞的選擇,這是由對方立場和屬性所決定的必然結局。
幾個小時後,消息傳遍墨色長城。
北昏營守備杜昌,率領四百親信越過長城,投向北蠻。
與此同時,又有一條消息傳來。
安北王震怒暈厥。
……
天明,小雪紛紛而落。
江禾回到大名府城的伯府。
莊雅還在呼呼大睡,修行蛇劍訣消耗了她不少精力。
走進南書房,江禾才坐下,玩家麵板的好友欄就響起了提示音。
蒼山負雪:危!昨夜醜時北昏杜昌叛變,投降北蠻。麒麟之事已經變成安北王和嚴家主共同發現,後者押送麒麟出了翼州境。鑒池大會正式召開,聚寶樓主已至,你殺了他的唯一傳人,他公開下戰書了。
連續三個堪稱噩耗的消息,讓江禾不禁微怔,聚寶樓主有點實力,大致處於天下第十左右,但這家夥當初從道宮學的是齋儀,寶物材料越充足,實際戰力越強。
“還真是禍不單行。”
漠客:你打算如何。
蒼山負雪:不如何,我忙著論劍,大會結束就跑,相比起來,你的事其實也不算大,天明前,當關城守將叛變了,無論從大名府還是墨色長城,急行軍趕過去都要繞路半天,總共最起碼一整天,翼州淪陷已成定局,而且因為那一萬執戟士接管部分防禦,所有騎兵部署都在調整期間,連奇跡也沒有了。
漠客:龍城?
蒼山負雪:還有四萬浮屠鐵騎。江禾微垂眼瞼,現任當關城守將是城北都司府的指揮同知,調任時間就在他來大名府後,再仔細點,之前為嚴家效力的參軍和百戶也在城北任職。
“不止如此,那十五個百戶和府兵,還有另一個同知曹金也是嚴家人……全是臥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