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篝火燃燒的聲響中。
楚寧睜開了眼。
眼前是一片灰暗的山林,一個半人高的大木箱以及一位背對著他的少女。
是本應離去的魏良月。
她蹲坐在地上,手握樹枝漫無目的的撥弄著篝火。
“師姐……”楚寧坐了起來,周身的疼痛感也隨之蘇醒,湧向他的大腦。
他的臉色微變,卻咬牙硬撐著,不太願意在少女麵前露出窘態。
“靈骨子死了。”
“洞中的一切也被我一把火燒了。”
“源初種級彆的大魔散發的氣息會波及很廣,免不了會招來有心之人的窺視。”
“小心駛得萬年船,尤其是對你而言。”魏良月的聲音響起。
平靜、低沉,卻又有幾分拒人千裡之外的味道。
楚寧莫名有些失落,他點了點頭,正要說些什麼。
“那些亡魂也散了。”魏良月卻搶先說道。
“本就是因一口怨氣而遊蕩不散,如今債主死了,他們也就塵歸塵土歸土了。”
楚寧再次頷首。
魏良月卻又言道:“不過還有三四個亡魂徘徊著不願離去,都是女的。”
“嗯?”楚寧一愣。
“說什麼要報答你的恩情,想要做你的鬼妻鬼妾。”
“啊?”楚寧的腦袋有些發懵。
“不過都被我打得魂飛魄散。”
這一次,楚寧皺起了眉頭:“師姐,就算她們惹得你不悅,你也沒必要……”
“噗呲!”
前方的少女肩膀一陣抖動,捧腹大笑起來。
“楚寧,你還真信啊?”
“你督促她們練武,告密她們逃跑,雖然是為了她們著想,可以她們的眼界哪裡能理解,不恨你就不錯了!”
“這你都信,還真是個笨蛋!”
她說著轉過頭,臉上笑意盎然。
楚寧臉色一紅,神情尷尬。
但這樣情緒,卻在看清魏良月臉上的情形後,驟然散去。
此刻魏良月那張秀氣的臉頰上,不知何時多出了幾道黑色的細線,不是刀劈斧砍後的傷口,而是宛如即將碎掉的琉璃瓷器上的裂紋……
“被嚇到了?”魏良月眨了眨眼睛,笑著問道。
楚寧搖了搖頭:“這不是你的本體,對嗎?”
魏良月有些意外:“這麼聰明?”
楚寧道:“不是聰明,隻是不傻。”
“我體內的丹府,還有你的腳、以及你能看見這些亡魂,此番種種,我怎麼可能看不出半點端倪?”
魏良月撇了撇嘴,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雙手:“這具身體確實是傀偶所化,我分出神魂附身其上,其實是為了從靈骨子的手上取回當年他盜走的我門中典籍。”
“一切倒也順利,就是逃跑的時候被某個濫好人攪了局!”
說到這裡,魏良月沒好氣的瞪了楚寧一眼。
楚寧有些心虛的撓了撓頭:“我當時確實不知道你還有這些謀劃,不過這具軀體既然是傀偶,你應該也有辦法抽身離開才對。”
魏良月聞言臉色愈發不忿:“你知道一具以大荒石為核心的魔偶價值幾何嗎?”
“就這麼丟了,損失巨大不說,還便宜可那老不死的,你猜猜若是他得到傀偶中的大荒石,你還能活命嗎?”
魏良月氣勢洶洶的質問,讓楚寧心頭有些發虛,可嘴裡還是小聲嘟囔道:“既然那麼值錢,為何還將大荒石給我……”
那時,篝火更旺。
也不知是不是火光照耀的緣故,魏良月的兩頰似乎紅得厲害。
“姓楚的!彆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是看在你雖然人傻,可還算心善的份上,幫了你一把!你可彆胡思亂想!”魏良月的聲音大了幾分。
楚寧聞言,眼中神采黯淡。
魏良月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心頭一軟,又緩和了語氣,伸手拍了拍身旁的木箱。
“靈骨子這個老混蛋,早年混跡南疆諸多藩國之中,收羅了許多典籍孤本。”
“你不是喜歡鼓搗那些藥材與墨甲嗎?老混蛋的藏書裡,除了與魔物有關的,剩下的涉及最多的就是這兩者,你以後有的時間慢慢研究了。”
“這些可都是好東西,不可輕易示人,尤其是在一些懂行的人眼裡,其中某些東西是可以招來殺身之禍的。”
楚寧聽出了魏良月言語間那“臨終托孤”的味道,他抬頭問道:“你要走了?”
“這具傀偶以大荒石作為核心,沒有了大荒石,自然也就快支撐不住了。”魏良月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