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城的街道上,一道血色的身影飛馳而過,直撲城外那座玉鼎觀而去。
……
玉鼎觀地下,有一間巨大的密室。
密室中藏有一座暗門,直通正玄街的歡宵亭。
此刻正有七八道身影圍坐於此。
他們年紀皆在四十往上,最大已年過花甲,身形佝僂,嘴裡還不斷發出陣陣咳嗽。
眾人皆衣著華貴,一看便是大富大貴之人。
而在房間中央,則有一座巨大的青銅爐鼎矗立。
爐鼎四周刻著饕餮、窮奇等凶獸之相,透過鏤空的縫隙,可見其中有熊熊火焰在燃燒,隱約伴隨著滲人的哀嚎。
同時爐鼎一側,還有兩位道童站著,不斷往爐中放入一隻隻碩大的毒蟲。
“楚相全!你怎麼辦的事!”
“讓你那乳臭未乾的侄兒回到了魚龍城?害得歡宵亭歇業,這次的迎霄台足足推遲了五日有餘!”年紀最長者神情惱怒,一邊用拐杖敲擊著地麵,一邊怒斥著對側坐在輪椅上的男子。
“迎宵台是節度使大人在這褚州最重要的產業,我們拉攏的各級官員也全都等著真人的靈丹,本就供不應求,你倒好,任由你那侄兒胡鬨,致使煉丹的進度停滯!”
“若不是我們今日帶來藥材,怕是再等上一個月,我們也拿不到丹藥吧?”一位身材臃腫的男人也在這時起身發難。
楚相全身後扶著輪椅的女子聞言眉頭微皺,卻被楚相全一個眼神安撫下來。
然後,他笑容和煦的看向眾人,言道:“我那侄兒能死裡逃生,確實是在下辦事不力。”
“諸位大人息怒,給我些時間,我自會處理乾淨。”
“哼!”隻是楚相全話音剛落,一聲冷哼就從密室上方傳來。
隻見身著朱色蟒袍的玉鼎真人在兩位道童的陪同下,緩緩走了下來。
此刻的他衣衫鮮豔,皮膚白皙,一派仙風道骨之相。
“這話楚侯爺幾天前就已經說過了,可結果呢?”
“你那個侄兒開著藥鋪,把我玉鼎觀的香客全都搶走了!”
“我看接下來,就得把我這城隍觀,也一並拆了!”玉鼎真人語氣不屑的譏諷道。
周圍的眾人似乎極為敬重這位陰神,紛紛起身行禮。
玉鼎真人慈眉善目的朝著眾人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坐下,然後轉頭看向楚相全,繼續說道:“我覺得楚侯爺要是如此膽怯怕事,那這魚龍城侯爺的位置也就彆想了,老老實實回去給你那侄兒認個錯,當個閒散公子,安度餘生可好?”
麵對這般羞辱,楚相全麵色如常,耐性的解釋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以當年我的安排,阿寧是絕不可能回到魚龍城的。”
“他並非愚笨之輩,既然有膽子回來必有所依仗,我是想先弄清這三年他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麼,再做下一步打算。”
“我已經派人抓到了當年為我辦事的家奴,最多兩日就會被押到魚龍城,到時候……”
“嗬!楚相全你還真是不堪大用,一個十六歲的孩子,你竟需要如此大費周章的對付。”玉鼎真人一拂衣袖,打斷了楚相全的話。
“無妨,再過兩日節度使大人就會親至,替你解決掉這麻煩。隻是這期間你作壁上觀,致使王公子被殺、以及讓那小子耽誤煉丹進度之事,節度使大人責問起來,你可得想好如何交差。”
楚相全聞言臉色泛白,頓時沉默下來。
玉鼎真人見狀,也無心再與他多言半句,而是轉身笑眯眯的看向其餘眾人:“幸好諸位還是體諒老夫的,不僅送來了緊缺的藥材,解了燃眉之急,範侯爺更是為我尋來了一枚凰血玉,此等暗含一絲鳳凰真火神物,讓我的藥鼎爐火更純,煉丹的速度也大大加快。”
被提及的老人似覺與有榮焉,起身笑道:“真人為節度使大人儘心竭慮,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還有一個時辰,丹藥即可出爐,屆時我會讓童兒打包好你們的份額,當然……”
“與往常一樣,也會多出一份,全當我對諸位的一份心意。”玉鼎真人眯眼笑道。
聽聞此言眾人麵色一喜,那位最年長的範侯爺更是神情激動,臉色潮紅。
而就在眾人喜笑顏開之時,頭頂之上卻忽然傳來一聲巨響,仿佛是有些什麼東西撞開玉鼎觀的大門。
眾人臉色一變,玉鼎真人更是眉頭緊鎖,回頭看向身後大聲言道:“怎麼回事?快去看看!”
黑暗中數位麵覆符籙的高大身影站起,起身走向通往樓頂的甬道。
轟!
隻是他們的身影剛剛消失,一聲悶響卻從湧動中傳來,幾位符兵的身子從那處倒飛出來,重重砸在了密室的牆壁上。
眾人愈發驚駭,玉鼎真人更是眉目陰沉,他的紅袍鼓動,其下發出陣陣窸窣的聲響,仿佛有無數細小的事物正從他的皮層下爬出……
而就在這時,一道血光閃過,玉鼎真人隻覺眼前一花,一道女子身影就這麼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那女子身著血裙,目光清冷,渾身陣陣黑氣湧動,隱約可見惡鬼之相裹挾其中。
“你……你是何人。”玉鼎真人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他顫聲問道。
女子卻並不理會他的詢問,隻是伸手指了指身後那座燃著火焰的爐鼎,用古怪的語調說道。
“你……你好。”
“那裡麵的東西……”
“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