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五感被剝奪,好在古卷帶來的溫暖,時時刻刻叫陸峰清醒,不至於沉淪。
他也許在走,也許沒有,但是罡洞一定是一直在吹動著的。
不過在這個時候。
陸峰發現了這古卷的第三個好處。
那就是可以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
保持他神魂最基本的“清醒意識”。
這個作用對於他,似乎更有用處一點。
隻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
因為現在不是去思考這件事情的時候。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陸峰隻是機械的吹動著罡洞,其餘的貢品,他壓根就沒有能力去找尋。
直到遠處傳來了馬蹄的聲音。
周圍的死寂氛圍才被打破,詭秘的氣息從他的身邊消失。
周圍的色彩和聲音,都如潮水一樣朝著陸峰拍打了過來,叫陸峰陡然清醒過來。
陸峰這才大鬆一口氣。
身上的汗水像是瀑布一樣落了下來。
手裡的罡洞落在地上,化作了灰燼,風一吹,明明白白。
血湖消失不見了。
他抬頭去看。
卓格頓珠也不見了。
隻不過在遠處,似乎是有一群野馬,野馬群在旁邊,靜靜地看著這邊。
陸峰長出一口氣,有些想要癱倒在地上。
但是,突兀的,又一種馬蹄聲從他的身邊響了起來,他回頭看去,卓格頓珠的聲音從陸峰的頭頂響了起來。
他示意陸峰抬頭,看到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他。
此刻的卓格頓珠看起來格外的虛弱,在他的不遠之處,一場祭祀、供養的痕跡還留在原地。
這裡的屍體堆砌成了一具被神享用的垛。
在垛上麵,是一卷經藏。
有什麼東z在經藏後麵。
看起來,好像是一個“人”?
陸峰隻當自己沒有看見。
隻是看著卓格頓珠。
卓格頓珠上師平緩的說道:“抬起你的眼睛,紮薩。
從今天開始,記住我的名。
我來自日出之地,是雄鷹和神龍的子嗣,中原的大皇帝敕封過我的祖先,我們從遠方遷徙來此,受到‘諸法本源之寺’的冊封,在遙遠之地的聖水流經之地,建立了寺廟和莊園。
很久之前,我們就享有代中原大皇帝的使者發放‘劄付’、‘度牒’之權力,享有掌印劄薩克之權力,直到如今。
從今天起,紮薩,我以家族名義,允許你用我之名號,直到你建立自己的莊園,你可不受我管製,可不受我之命令。
但有一日,你若來尋我,你須要聽我號令,與我一起斬除外道,平定周圍,不可有絲毫違逆,你可知道?
若是有違此誓,你當被鎮壓在索瑪戰神腳下,十萬個火雞年,十萬個金鼠年,十萬個水馬年。
明白嗎?”
陸峰說明白。
於是乎,地上飄下來了一張帶著印章的紙張。
這一張紙張之精美,是陸峰自從來到這裡之後,從來沒有見過的,這根本就不像是附近州府可以製造出來的紙張。
上麵充滿了壓花,在這壓花之上,還有諸多繁複的咒文。
在這些咒文中間,就是一方印章,在這印章之中,還有一個名字。
這應該就是卓格頓珠的本名。
雖然不太清楚密法域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但是聽卓格頓珠的意思,他的家族似乎在此地極其的顯赫和有名,畢竟提到了中原大皇帝和“諸法本源之寺”,卓格頓珠的家族,一定位於整個密法域的食物鏈頂層。
隻不過在完全離開之前。
卓格頓珠似乎略微停頓了一下。
他猶豫了一下,方才說道:“我觀你明見本性,是天生佛子之心,那你或許可以冒險一下。
其餘的人受到灌頂,須學習一些密咒,你其實也可以學習你們寺廟的明主大王護法咒,那法咒威力之強,對你大有裨益,況且……”
況且什麼。
卓格頓珠沒說。
他話說到一半。
就打馬離開了。
陸峰抬頭去看,就看到在卓格頓珠的馬上,多出了一張虎皮袈裟。
那虎皮袈裟不斷的蠕動,想要突破,但是被幾張寫滿了密咒的人皮糾纏,遲遲不得掙脫,那人皮在哀嚎,並且看到了陸峰。
陸峰看了一眼。
勉強認出來那兩張人皮,就是土登和多吉,他們似乎看到了陸峰,不斷的想要伸手朝著陸峰求救。
陸峰隻當自己沒看見。
那馬走到了馬群之中,馬群擁簇著卓格頓珠和那匹馬,逐漸消失在了陸峰的視野之中,也離開了官寨之中。
北風吹來。
整個官寨,有且隻有陸峰一個活人了。
遠處的虎皮袈裟之中,似乎有血肉再生長出來。
陸峰深吸了一口氣,錘打了一下自己有些腰膝酸軟的腿腳,強行站了起來。
他知道,官寨的事情結束了。
自己的事情,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