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女娃娃的話,陸峰陡然回頭。
“意”之所放,比之眼見為實。
可是這一次,他的“意”所察覺到的,便和他眼睛看到的,完全無甚麼相同之處。
他的眼睛便看到從那“神杆”上頭——這二丈的神杆,說高也高,說不高也不高,上下通透的很。
剛才陸峰自然看過,知道上麵甚麼都無有。
除了屋頂,再無其餘。
可是現在,隨著小娃娃的說話,從這上麵,忽而起來了一陣蹊蹺的大風。
從這“神杆”的上麵,下來了一個半透明的人影。
止從人影上麵看,就是一個半透明的女人。
她身上便是淡藍色的常服,頭上則是數不清的鈿子,沉甸甸的壓頭。
整個女人,她都是顯示出來了青黑之色。
不似活人。
可是在陸峰的“意”之中。
她便是一隻“厲詭”,一隻“可怕無比”的“厲詭”。
這“厲詭”從“神杆”上麵下來,見到了陸峰之後,她無有傷人,竟然說道:“你是哪裡來的僧人,為了甚麼而來?
你來這裡——是帶了誰的命令?”
陸峰說道:“我是紮舉本寺來的僧人,我想要見見阿東薩瑪。我有些故事,想要聽阿東薩瑪講述。
我無是帶了誰的命令,要是說誰命令我,那便止我的本性,但是若是說我得了誰的法旨。
我是得了菩薩的法旨來到這裡,我是得了‘財寶天王’的法旨來到這裡。”
那幽幽的風吹得更加厲害了,這等風就算是吹在了草原上的壯漢身上,亦能輕而易舉的吹滅了壯漢右肩膀上的“酥油燈”,叫其後麵害了惡病,一命嗚呼。
可是這“風”吹在陸峰身上,如同是清風過山崗。
他強自他強。
那“女詭”還無有說話,止她這個“厲詭”的皮子底下,陸峰看的清楚,還有一些甚麼東西隱隱綽綽的在,那是一種“黏膩可怕”之物,應此物的存在,故而陸峰察覺到,眼前的這“厲詭”,就好似是一個“傀儡”罷了。
和前麵那些“嬤嬤”,樣貌極像!
就在這“氣息”引而不發,隨時可出的時候,那司鼓女娃娃忽而就蹦蹦跳跳走了過來,止她氣息十分不好,走這幾步,就氣喘籲籲,但是她還是仰著頭說道:“阿媽,阿媽,這個上師是個好人家。”
聽到了這話,她的“阿媽”卻無有搭理她。
陸峰敏銳的察覺到了,一般人遇見這個情況,聽到了這小女娃娃的話,便會以為,這個主祭和阿媽,並非是同一個人。
這“厲詭”,就是主祭和阿媽,但是這個小女娃娃的主祭,就是眼前的“厲詭”,但是“阿媽”,卻是這個“厲詭”裡頭的東西,這個小女娃娃,是“厲詭”裡頭東西的女兒。
陸峰想到了“由死轉生之輪”。
又像是“生死大論”。
他愈發的感覺到密法域,死人和活人和“厲詭”的界限,似乎在不斷的模糊之間,不過這個時候,陸峰撥弄著自己手中的“嘎巴拉念珠”,“大慈悲韻”隱而不發,他整個人皮膚倒是愈發的潔白了。
但是是說潔白如琉璃,如羊脂玉,如凝固的雪白膏脂。
那還須得下力氣修行。
雖然那“厲詭”無有搭理女娃娃,但是女娃娃的話語,還是對於這“厲詭”,產生了很大的作用。
那“厲詭”說道:“好,那和我一起上來。
止你這個僧人,想要活命,便要護持好了‘真心烏察蘇拉’。
無要叫她發生了意外。
要是想要見‘阿東薩瑪’,便從這個‘神杆’上麵往上爬罷。
要是你真心想要見到她,那你自然可以看到的。”
說罷,她居然朝著上麵爬了上去,在陸峰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
見狀,
陸峰抬頭看著這“神杆”,忽而一把抓起來了“女娃娃”,亦就是這個被稱之為“真心烏察蘇拉”的小女娃娃,將其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真心烏察蘇拉”竟然無有阻止陸峰的行為,更無有苦惱,止說道:“你也要小心呀,阿媽脾氣不好。”
陸峰說道:“無妨——我止一個逆來順受的僧人,脾氣好的和下過雨的爛泥巴一樣,捏成圓的,就算扁的,一點火氣都無。
遇見了脾氣不好的,我脾氣好的很。”
陸峰不說謊,他的脾氣的確好的很,可是他的脾氣好,他的“本尊”脾氣不怎麼好,便是招惹了陸峰,也無甚麼大事,陸峰也無有想要將人鞭笞死的可能,便是他成為了“永真格貴”,便亦是依照“戒律”辦事——僧人之外的人,便又不須得依照“戒律”。
但是惹惱了“不動明王尊”,那又是另外的事情了。
陸峰一隻手試了試這個杆子。
這個杆子,雖然看起來還算是粗壯,可是要是上麵爬了一個人,便不能看了。
可是真的爬,這個“杆子”,穩穩當當,穩健的很!陸峰竟然就如此的往上爬了上去。
陸峰無有看錯。
這整個屋子之中,最神奇的就是這些“擺設”。
陸峰對於中原宮廷的祭祀,並不大清楚,便是止知道,就算是“多神祭祀”,這些“擺設”,一般情況之下是無會在一個屋子裡麵的。
“主次尊卑”。
毫無疑問,在這個屋子之中,“主”是“神杆”。
“神杆”本身就代表了至高神。
這個屋子之中,“神龕”放在中間,殊無必要。
剛才小女娃娃說的,這個杆子做祭祀,便是“堂子立杆大祭神儀”,陸峰倒是還清楚記得,宮廷之中的最大祭祀,便是“祭天”,他們會去“天壇”祭天,亦會在坤寧宮再度進行“堂子立杆大祭神儀”,天,昊天,長生天,神杆所代表“至高無上大神”,其實都是指向了同一個代表。
“天”!
亦可以是“老天爺”,是從抽象到實體的存在,是從概念到了有實物可供膜拜的樣子,陸峰順著這中原王朝祭祀的“天”往上爬,繼而一頭撞在了屋頂上,這屋頂無比的嚴實,竟然叫陸峰撞的一個頭痛!從杆子上落了下來,撲落在地上,砸壞了幾片磚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