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喝完的雷卡咖啡擺在桌麵上。
“雖然但是,我覺得應該能來得及……”
拉彌讚恩嘀嘀咕咕地開始嘗試著活動幾下他已經穿好的下半身甲胄,它們隨著一聲機械的合響正常地運作了。
之後隨著兩名專用鐵環衛隊的伺服臂與腰部關節的嗡鳴,以百公斤為單位計重的特改動力甲的胸甲與腹甲也被嚴絲合縫地扣上,並用螺栓和其他方式密封。
在被刻意拉長用來穿甲的早餐間隙,與等待靈能顧問烏瑟爾·瑪阿特拉(Uthr·Maatra)抵達戰團長辦公室的片刻時光中,佩圖拉博看著LOOS的鋼鐵、黃金與戰爭機械漸漸包裹住了拉彌讚恩,將他從人類一點點裝扮為世人所知的鋼鐵之主的模樣。
他不期然地想起了更早時候發生在兩個兄弟之間超越時空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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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還有什麼想聊或者說的,這就是最後的時間了。”
惡魔邊牧如此提醒著。
兩位原體的靈魂之眼一同注視著大廳中央正在漸漸成形的存在。
那團無法以任何語言恰當描述的存在看起來不屬於人類能夠了解的任何一種物質的形態,亦不數任何一種人類已知的材質,難以估量的科技法術與臻於化境的基因工程共同鑄就出這件珍罕的工具,並借由法則的力量把它鍛造為一種可以被人類的眼睛認知並理解的外殼。
這件脆弱又強悍的外殼在日後可預見的一段時間內將是某種對靈能者來說極端可怕又恐怖的囚籠封印,這隻是自己的兄弟將要承受的代價之一。
如果承受不住,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將會在今後恒河沙數的時間內盤桓不去,他倆對此都心知肚明。
雖然如此重量的責任的的確確令馬格努斯的回響又一次猶豫並退縮了,但這次最終第十五原體還是選擇了這條艱難的道路,因為前一條他已經用無法償還的代價證明了其前方更恐怖的事實。
“這裡也沒有其他人……好吧……其實我……不是不知道——但是我拒絕承認。”
馬格努斯的幻影輕輕地歎了口氣,這歎息是如此輕柔,連清晨草葉上的露水都不會因此抖落,又仿佛從那虛幻**的最深處將自己的某種靈魂特質也歎息而出般深邃。
“早在我動身出發去尼凱亞之前,來自各方的告誡與警告其實就已經全都用各種方式和詞句送達了我這裡——你還記得我和你們從前在泰拉和其他地方進行的那些談話嗎?我當時……真的應該聽進去一些的。我對知識、傳播知識與啟智的回應是如此如饑似渴,我的熱情為我的所作作為披上了華美而充滿正義憤怒的外衣。”
在馬格努斯的回響說話時,佩圖拉博也在隔著久遠的時光再次仔細地觀察他的這位兄弟充滿擾人視線的誇張煙霧的靈魂。
“但我所犯的最大錯誤之一就是,我從來沒認為自己應該聽聽彆人的,我一直想讓大家矚目於我,認真而充滿熱忱地聽我的理解,我的看法,並試圖用我的觀點和道理說服他們。真的,我當時真的認為這不是錯誤,這隻是使邏輯閉環的過程中正常的爭論。因為我曾真心地認為知識就是力量,真理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紅色巨人的影子在虛空中抱著膝蓋吸了吸鼻子,惡魔邊牧的眼中顯露出悲哀:馬格努斯此刻看起來才是褪去了他所有傲慢與自信的矯飾與偽裝,顯露出一個求知孩童般的特質。
在被重新鍛造的鐵砧之前,昔日的掩飾與浮誇蕩然無存,剩下的唯有真相的順從。
“但是我並沒有理解這兩句話。或者我並沒有想去理解。”
大廳中央不可名狀的存在開始凝固為一個具體的形狀,其的存在漸漸可以被人類的眼睛感知與描述。
“伱該出發了。”
“是的。”赤紅的巨大幻影嘟噥著,抬起腳步走向那個封印。
“唉……我還是挺高興的……我是說……最後能說說話的對象是你……佩……”
湧動際會的風雲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