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洛斯·瓦爾科蘭正站在忒薩瓜爾薩充滿塵土的地麵上。
第八軍團的先知渾身顫抖。
他的奴隸飛行員塞普蒂姆斯(七號)在他的黑暗之末號雷鷹炮艇的駕駛座上不安地朝外注視著他的主人。
他們的對麵是已經聚集而來的其他七個烈爪中所有落地的成員,連血眼猛禽們都離開了慣常藏身的高處和陰影,出現在眾人麵前。
泣血之眼們的首領,盧弗利克斯正努力用他已經完全不適合人類站立姿態的利爪儘力在某個鶴立雞群的高大身影前拉直他變異嚴重的身軀。
聚集在那裡的午夜領主們沒有了慣常的輕浮或是殘酷,他們隻是在那裡恭敬地跪下,行禮。
塞普蒂姆斯發誓他從未見過如此多的午夜領主,他的半神主人們像這樣聚集在一起,卻隻對一人俯首帖耳的景象,沒有計謀,沒有較量,沒有勾心鬥角的任何跡象,他們隻是全身心地跪在那裡,並等待著那個異常高大的身影的任何命令。
這景象是如此離奇,以至於奴隸立刻決定如果他等下有命被允許回去,他一定要和奧克塔維亞好好講述這件事——等下,那幾位尊敬的大人是……是在哭嗎?!
奴隸的麵孔上露出了他為第八軍團服務了十數年來第一次真正驚訝的神情。
————
就在片刻之前,就在他還在另一個登陸點悄悄落地,並打算等候他的主人醒來的時候,先知像是被徹底嚇壞了一樣,從他沉睡的囈語熱夢中驚跳而起,差一點就把他的奴隸變成駕駛台上的一大灘有機汙垢。
飛行員後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的傷口。
但幸好在奧盧姆*(塔洛斯的武器,遺物動力劍,來自聖血天使的戰利品)的劍刃把他的氣管切斷之前,他主人狂亂的動作似乎因為收到了什麼通訊而凝固住了。
接下來他就被要求載著靈魂獵手前往指定的坐標。
第八軍團的先知從未顯得如此心煩意亂。奴隸駕駛員的主人從自己的大腿綁帶上取下一卷醫療膠帶丟給他,厲聲吩咐他自己包紮,同時要他儘快——要儘可能地快地抵達那個坐標。
“這不可能。”
塞普蒂姆斯聽著他主人冷酷的否定,抿著嘴,一邊將推進杆儘力拉起——儘管他是他主人擁有過的機械知識和技術最好的奴隸之一,但雷鷹這種造物終究還是為基因改造的高大戰士所研發的載具,它的駕駛座和駕駛結構對凡人的成年男性來說依舊間距寬大到出奇,但在一共隻有八十一個星際戰士的詛咒回音號上,塔洛斯能為自己找到的最好的私人駕駛員就是塞普蒂姆斯了。
七號奴隸匆忙而胡亂地用壓力膠帶纏繞住自己流血的脖子,同時聽到他主人的呼吸柵格後繼續傳來的陰沉低語。
“這不可能。我們當時……我親眼目睹了他的終結之時。”塔洛斯的聲音森然,透過他骨白的骷髏麵具後變得更加低沉如若石像鬼的咆哮。
“就在這裡,就在忒薩瓜爾薩,就在黑暗堡壘,就在嚎哭長廊後的大廳。我們不被允許阻止那個卡利都司刺客。我看到他被殺。我看到那個刺客動手,我和其他成千上萬個兄弟一道,在壓抑的沉默裡地看著那個碧池完成了她的工作,她偷走了他的王冠、他的遺物、她戴著手套的手緊緊攥著我父親頭顱上烏黑的長發,我其他的兄弟們就這樣看著她逃走了。”
塞普蒂姆斯臉上已經布滿汗水,他的生化左眼不安地聚焦又縮放著,發出機械虹膜變動的輕微卡卡聲,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仍在駕駛用鳥卜儀上,“主人……”
塔洛斯的骨白麵甲猛然回頭,在一片漆黑的駕駛艙中被儀表麵板閃爍的燈光微微照亮了仿佛在咆哮的骷髏麵容。
“我是唯一違背了他遺命的人。當所有人都服從了父親不要複仇的命令,而隻有我在追捕那個靈魂,我親手殺死了帶給他死亡的那個賤人!”
雷鷹的引擎低沉地咆哮著,他們的目的地就在眼前。
午夜領主抬起他的腿,伺服電機和電子肌肉束帶著他在這件吞噬了許多動力甲的機魂進食前的喜悅聲音中狠狠地踏向炮艇的艙門出口。
“假若如此高貴的死者真能蘇生,這在現實和亞空間中都是一件毫無疑問的大事,而在過去的數十年中,我那繼承自基因之父的第二視從未對此獲得任何預兆。”
第八軍團的先知最後說道,在艙門緩緩落下的時候握住了他的古老遺物爆彈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