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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可思議。”瑞文騎士家族的族長,瓦杜絲·瑞文女爵這一次又出現在了總指揮部的會議桌旁,這位勇敢而強悍的女男爵頭上還裹著滲血的紗布,聲音嘶啞,嘴唇乾裂,但精神看起來是從圍城開始之後最為振奮的。
“我從沒想到過能看到阿斯塔特修士們靠著自己的終結者戰術小隊去獨自擊破泰坦!而且他們看起來熟練又高效,在萊山德大人帶領他們落地之後,他們便一鼓作氣連續搗毀了四台火神軍團中最為凶狠的大型泰坦,甚至包括兩台軍閥級,不但救出了我們被牽製住的左翼,還讓東部城牆的壓力立刻大大減輕了。現在我家族騎士中的棒小夥和姑娘們可以跟他們一道合作更為從容的進行戰鬥了。”
“因為萊山德的泰坦之錘編組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他們的訓練部分就包含了針對泰坦尤其是大型泰坦的專門攻擊戰法。——嗯,第一連的這些泰坦之錘編組之前已經有了摧毀十一台混沌泰坦的戰績,而這一次,鑒於火神軍團在這裡投下的血本,我認為,或許將是一場最為盛大的泰坦狩獵。”說話的人咯咯笑起來,“這下我們能在山陣號上用泰坦的腦袋裝飾一整條榮譽之路的牆壁!聽起來就令人興奮不已!”
女男爵帶著一種疑惑的眉間神色把目光轉向她身旁的這位聯絡特使,凱爾上士幾乎能從她的臉上讀到幾行字:怎麼帝國之拳裡也有這樣……“很不帝國之拳,不、甚至是很不阿斯塔特的成員嗎?”——實際上這也是凱爾自己的疑惑,但此時並不是追究下去的時候。
他們把目光投向萊山德代理戰團長投放他們的快速打擊部隊的同時,用空降倉和載具帶著他的部隊被投放到克拉夫堡的這位聯絡特使,他自我介紹的名字很是奇特,尚托——他是這麼說的——這位阿斯塔特修士的確是讓其他人感覺如沐春風,總是帶著笑容,富有人情味,很好交流(與暗黑天使的克拉赫爾連長和兩位狼主形成了鮮明對比),時常讓人覺得自己是在麵對一位開明的帝國貴族官僚而不是一位星際戰士,可以想見他為什麼會被委派來負責聯絡任務。
實際上,托爾·加拉頓的不安預感並沒有欺騙他,隻是這位忠誠可靠的老實人三連長迄今尚未真正知道自己曾經認為一根筋而且把榮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達納特·萊山德從他們的基因之父那裡學到了多少新的鑽空子的技巧——石頭固然可以保持本身的堅硬是花崗岩或者金剛石,但也可以是被水流打磨圓滑的鵝卵石跟羊脂籽玉。
比如,萊山德的確是讓人在開戰前才交還了鋼鐵勇士們的動力甲和武器裝備,但他沒告訴加拉頓,他順手還讓山陣的機仆們替他們換了個油漆顏色——反正山陣這麼大,找個沒人的大廳塗完顏色直接披掛上陣簡直易如反掌,而且尚托還有萊山德的所有識彆代碼與權限。
所以現在克拉夫堡總指揮部裡人人都以為自己正在接受山陣號投送的帝國之拳的支援,不得不說這的確省了很多事。
更無人知道的是,這位用花言巧語的許諾哄騙了著名的無分混沌大魔比拉克為他導航、把他和他的部下帶到山陣號,打斷了萊山德的相對樸素的就職典禮、隨後當場反手就賣了隊友、之後在一眾目瞪口呆槍都拔出來了的帝國官僚麵前、為泰拉上的聖者大唱讚歌的戰爭鐵匠本身在這裡也能讓萊山德相對放心。
這甚至有雙重方麵的理由。
一是當天那場刺激的典禮突入中,尚托唱讚美詩不知道是唱得誰高興了還是怎麼的,總之在諸位最為可靠、忠誠而且確鑿無疑純潔的高級官員與代表的眾目睽睽之下,他唱出了一個看起來很可能是神皇聖跡顯現的場麵——這下對於殺不殺這位陣前倒戈的混沌領主頓時成為了國教、修女會與其他高領主之間的不可不提的堅決鬥爭問題。
最後,由於各方意見相持不下,於是本身就與山陣現在名義上的最高領主分享著同一個(?)黑暗的秘密與同一個身軀的心臟的這位戰爭鐵匠聲稱自己決定為之前的所作所為懺悔,而帝國之拳作為對鋼鐵勇士最為堅定(?)的反對者和敵視者,萊山德順利成章地接過了“看守”俘虜尚托和他一乾手下的任務。
你看,一切正如某位戰爭鐵匠為他與萊山德的重新會麵,然後從長計議如何返回鐵血號而計劃的,如此完美,如此驚喜,不是嗎?
至於第二個理由就很簡單樸實了:尚托告訴了萊山德他從偉大基因之父佩圖拉博那裡收到禮物動力甲裡安裝了些什麼。
這才是萊山德真正安心的關鍵所在。有這麼一號鐵血號出品移動武器庫式的尚托在自己背後負責指揮部安全,他萊山德隻管做自己最擅長的事情就行了:我殺儘你們呀!讓我的終結者們用雷霆錘將你們統統錘至肉質酥嫩!再用漩渦手榴彈將你們炸至虛空酥脆!
火神泰坦軍團是吧!最大的混沌泰坦軍團是吧!今天就叫你們有來無回!讓你們這些叛徒的壞種嘗嘗真正的鐵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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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在某些對尚托此人知根知底的人士眼中。
在他身披帝國之拳的顏色走進這個指揮室的第一秒鐘。
藥劑大師·洪索·前戰爭鐵匠就覺得今天這世界是不是真有可能要完蛋了。
主要是,【一些粗俗的戰壕粗口】,總是要把自己的戰靴和動力甲擦得閃閃發光裝飾得珠光寶氣的尚托,現在穿著一身樸·實·無·華的帝國之拳的黃色動力甲,哦鐵之主啊,他甚至沒有那總是走路帶風的古龍水味了!
等等,此等匪夷所思,這卡迪亞守衛戰彆真是會出什麼岔子吧?不能啊,洪索皺起眉頭,現在基裡曼的接入使得戰局的天平明顯開始朝卡迪亞守軍方麵緩慢傾斜,數十支完全不同類型和成員組成的部隊行動、交戰等等情況開始同時被思考並取得儘量優解,不但新加入的援軍都能立即接入指揮係統並被派往最需要也是最合適他們的戰鬥地點,連原本的守軍都會獲得更加符合他們目前需求的新補給調配或者移動到更加合適的攻擊或者反擊位置。
有時候地麵部隊因為堅守或是彆的理由不理解這種匪夷所思的調動,但克裡德在自己看過基裡曼給出的推演,稍稍自己思考之後往往會用他激昂的演講電話讓他們“十分鐘內把陣地整體朝東移動五十米,彆問為什麼,為了卡迪亞屹立!”
當然,這些人隨後就發現自己移開的位置剛好夠一隊衝過來的重型友軍載具通過並且順手替他們清理了試圖朝這裡衝過來的很大一波邪教徒,凡此種種,許多卡迪亞士兵戰鬥中的狂熱程度又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他們開始將自己射出的每一發子彈都獻給帶領他們取得勝利之人。
而正微垂雙目進行高速戰略思考的基裡曼察覺到了身旁藥劑大師難得的情緒波動,於是冠冕上活躍地躍動著無數變量與曲線的原體將他琥珀色的偽裝之眼投向走進來的阿斯塔特,並將他納入自己的戰爭大模型計算中。
最後得出的結論依舊是符合之前的預測結果的,有利於己方形勢,於是他朝著這位戰士點了點頭,而對方也立即還以古老的禮節——令人懷念,他有多久沒看到過這種古老而優雅的軍團禮了?按照洪索所說,自數千年前起,帝國之拳就一直有連隊駐紮在泰拉上方,或許正是如此,才讓他們保有了更多古老傳統,這很好。至少在這個黑暗的、盲信的、爛掉的銀河中還有些固守的正派人令人有所期待,等他醒來之後他會去泰拉看看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