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卡迪亞地麵和地下深處，這群英薈萃，眼看就要王對王王王王……的緊要時刻。
在卡迪亞上空的高軌道上，也即將開始一場王對王王王王。
黑石要塞永恒意誌號——或者說，要塞的女兒，德拉烏拉·莫卡絲發覺自己的情緒正如要塞內外的戰況本身一樣糟糕。
卡卡狄烏斯·希隆與她一道追蹤了很久那些狡猾的野狼，他們穿過一個個被亞空間血肉寄生的艙室，下到要塞最底層、最深處的房間，這些古老的、年齡超過人類曆史的房間還如當時被建造出的時候那樣空曠而保持著整潔——正如莫卡絲從沒有敢和任何人詳細說起過的那樣，黑石要塞是活著的，而且要塞恨他們。
對要塞來說，亞空間血肉是贅生的腫瘤之物，而莫卡絲與她敬愛的父親——他們才是入侵者，是癌細胞，如果莫卡絲堅持要繼續使用自己從要塞“分享”來的共鳴讓亞空間力量侵蝕要塞，那麼，她終究會叫黑石要塞死去。
但她並不在乎，因為莫卡絲認為不會有事情比她的戰帥，她的父親的意願更加重要。她一直也認為雖然阿巴頓不說，但他允許她像閱讀其他人一樣閱讀他的頭腦的這點就是他對她與眾不同的證明，也是他對她依然懷有一份慈父之心的明證。
但現在在希隆殺死了一名落單並被莫卡絲的陷阱抓住的野狼並再次使用星際戰士獨有的手段獲取了情報之後，莫卡絲心煩意亂地發現，黑石要塞中原本駐守的大量兵力正在迅速減少。
“怎麼了？”阿爾法情報大師問道。
“艦長死了。”莫卡絲回答，“現在永恒意誌號的艦橋指揮室內全是他被拔出腦子裡的纜線前的幻影和尖叫，黑石把它們保存了下來，反複在那裡回蕩，讓我心煩意亂的。”
“怎麼？魯斯的子嗣乾的？他們找到了什麼快速返回上層艦橋的捷徑？那我們必須立即通知戰帥。”
“不。”她簡短地回答，“那群入侵者就在附近，他們現在前進的路徑到底就是護盾能源轉化節點旁邊的房間，咱們應該最多隻有一個艙室段的距離了，不是他們。”
阿爾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接下來沒有問她具體是誰殺了艦長。“那麼，”他為自己的武器重新上好了彈藥。“來吧，該結束狩獵了。標記這個區域，我將召集我的伽馬小隊過來圍獵。你記得為他們打開路上的額外門和牆壁。”
黑石之女點了點頭，把自己靠進牆壁上凸起的、巨大的胸腔形成的凹室中，閉上眼睛開始操縱她許久以來根植於黑石要塞的各處縫隙中的亞空間神經網絡。
於是莫卡絲沒有看到情報大師瞬間變得冷酷的麵孔，那是已經洞察了戰帥意圖的神情。
——————————
斯溫·血嚎與剩下的二十多名兄弟和幾名卡迪亞士兵正在黑暗的隧道中小心地沿著管路前進，在他們的身後留下大量無腦的要塞奴隸與小型惡魔的血肉碎塊，這些猶如行屍走肉般的東西手無寸鐵，移動並不快，但一直在不停地從各處遊蕩聚攏來試圖拖慢他們前進的腳步，他們好不容易才又解決掉一批。
太空野狼那經基因改造的雙眼在這種幾乎完全昏暗的環境下也並不太好使，而且他們很多時候陷入的亞空間黑暗中頭燈也不管用，但幸好他們還可以依靠自己靈敏的嗅覺與其他感覺器官尋找路徑，他們經過這些時間的跋涉也已經發現了，越靠近一些有功能性的房間或是有用處的地方，平滑而相對無害的夜之石的占比就會變得越少，那些大得不正常的畸形血肉器官就會變多。
——以及這個要塞簡直他媽的跟鬨了鬼似的，他就知道這幫混沌玩意兒搞不出什麼正經太空要塞！
就像是芬裡斯部落中說給小孩兒聽的嚇唬人的火邊童謠變成了現實：什麼地板和牆壁都會吃人的房間、會變成巨嘴利齒把人咬下一截或者咬斷的門窗、沒有燈光但會自己變化大小和形狀的走廊、踩上去會蠕動還有腸鳴音的柔軟地麵、會突然翻出的半人高的眼球跟血管……
想到這裡，太空野狼惡狠狠地朝那開始從縫隙中虯結地生長出曲張的神經與動脈網絡的地板吐了口唾沫，嘀咕了幾個芬裡斯驅邪的短句。
這裡的腐化血肉越來越密集了，而且他們也聞到了夾雜在底層甲板奴隸的腐臭與發酵味中的一絲鉕素與其他常用於護盾發生器及其相關設備中的潤滑油脂的味道。
走到這裡太不容易了。他的火嚎大連隻剩下這些人，而卡迪亞內衛十三團，這些勇敢的卡迪亞人也隻剩下這幾個。
從該死的追蹤隊伍的殺戮效率來說，他帶著的這些人和他本人很有可能會全數交代在這裡，但斯溫·血嚎之前通過豎井進入下層的時候感受到也看到了山陣號對永恒意誌號的炮擊——那麼該怎麼做就很明白了，隻要現在唯一位於要塞上的他們能摧毀黑石要塞的引擎或者護盾發生器，山陣就能開始對著這個該死的鬨鬼玩意兒一通射擊，說不定運氣好的話還能炸了阿巴頓。
而且，血嚎總覺得黑石要塞沒有長出這些亞空間神經玩意兒的部分總是在有意無意地幫助他們，至少他憑著這個判斷多次躲進黑石要塞臨時用黑石為他們生成的房間或者隧道中躲過了好幾次搜查。
儘管狼主的直覺認為要塞本身有一部分在指引他們，但是這個見鬼的要塞不僅鬨鬼還非常大，所以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兒，按照這個密度來說前麵肯定有個值得破壞的房……
等下。
在黑暗中，斯溫·血嚎的耳朵靈敏地聳動著，他的鼻翼張開又收縮，反複抽動。
鋼鐵伺服、機械納米熏香與機油的味道，還有非常細微非常細微的一點點……焚香味？非常淡，如果不是太空野狼一定聞不出的程度。
他可以打賭，這種味道他是第一次在這個宇宙中聞到。所以為什麼會有記憶記錄？
狼主警惕地又嗅了幾下，雖然從來沒有聞到過這種焚香，可血嚎繼承自遙遠原體的古老的基因螺旋編碼中忽然跳出了幾個更加古老的詞彙用於描述其成分：琥珀、雪鬆木、薰衣草、沒藥……
雖然他有著兩米多的身高，身穿重達數百斤的鐵甲，但斯溫·血嚎的腳步聲現在卻輕柔得像隻在雪地上走過的冰原狼的肉墊，他抬起手，朝後麵跟隨自己的戰鬥兄弟打了個手勢，他們便都默默散到周圍，他又偏轉自己的頭，借著頭燈打了幾個手勢，表明前方可能存在意外的情況。
忽然艙室中亮起了危險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