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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是轉開目光與常覺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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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看起來很像是鋼鐵勇士的奧特拉瑪版本——或者更加準確一點地說,像是一種狄格裡斯做夢也沒想到過的某一種可能性,比如第四軍團是一個忠誠軍團且更多地獲得了從塗裝到榮譽勳章各方麵品味的極大提升的軍團一樣。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首先,連極限戰士軍團自己都在二次建軍與阿斯塔特聖典撰寫完成之後被分為了許多子戰團。“軍團”這個稱呼已經數千年無人使用了,在帝國之中眾人皆隻知有諸修會與戰團之稱。
但走在他身前的這名戰士,身穿隻有最古老的記載中才會出現的軍團執政官式的美麗繁複的動力甲,儘管欲蓋彌彰地沒有在腿部和其他地方漆上鋼鐵勇士們最為標誌性的黃黑色警戒條紋,但各種黃黑配色的鬥篷、銀邊、槍銀色、極為獨特的寬闊身形、黑發、冷白色皮膚與藍眼睛都在反複提醒狄格裡斯他最有可能的基因血脈。
智庫館長握緊手中的古老法杖。
這根法杖是理論上的七十七年前,他曾經在安德拉克薩斯世界上拯救了機械神教探索隊之後的所獲得的作為感謝的饋贈。
對這件遺物中殘破代碼的解讀曾讓他們都認為這是不知為何流落至當地的、曾經屬於馬卡多的法杖。
但仿佛是為了驗證這並未完全落實的傳說一樣,當狄格裡斯在那充斥著混亂與邪惡的不可思議的肅正神殿迎來了自稱為喀度邇·馬卡多的前帝國攝政的大駕光臨的時候,這根法杖中那一縷玄之又玄的、似乎與遙遠的黑暗中的某個光芒相連的東西便如天邊的最後一縷晚霞一般靜靜的消失了。
謹慎的靈能感知從這名帶路的侍從官與周圍裝飾風格與肅正神殿相比幾乎簡潔到了樸素地步的牆壁與天花板上小心而不易察覺地掠過。
二者都沒有任何褻瀆與邪能的跡象。
終結者侍從官身上雖然充滿了殺戮的痕跡但也同時全然是冷峻的邏輯與令人安心的秩序,顯示他從這份工作和手中的武器中並無獲得任何扭曲的快感與歡欣之情。
而這地方的環境,實際上對狄格裡斯這樣強大而敏感的靈能者來說乾淨得更加不可思議。
這種呼吸的清澈感就像是你一輩子都在經常不得不吸亞空間傳來的靈能負麵二手煙而突然發現這裡的空氣就像是裝了個能把這些絲絲縷縷的靈能與負麵情緒都像普通的毒氣與塵埃過濾掉的過濾係統那樣乾淨輕盈。
侍從官不知是否感應到了試探卻沒有表現,還是根本無動於衷,狄格裡斯現在已經無暇顧及了。
因為就在他引導著他、為他打開了最後一扇大門之後,首席智庫的雙眼首先掠過那光滑的咽喉與那顯得十分異形的桂冠,當他微皺眉頭與那雙嬰兒藍的眼睛目光相觸的那一霎那,首席智庫的眼中忽然盈滿了淚水。
一縷遙遠的、金色的光芒從寒冷的黑暗遠方如利箭般照射到此,攫住了他的靈魂、讓他的天賦與其共鳴起來;在那一瞬間,他窺見了眼前金發藍甲的天神在九千年前充滿傲氣與自豪的年輕身姿,第十三軍團數以萬計、數以十萬計的群青大軍鋪天蓋地地集結、閱兵或是衝向敵人、整顆整顆屠滅不願投降與不順從帝皇意誌的世界和異形的這般可算得上是猶如目睹神話傳說的場麵的衝擊幾乎讓他站立不穩。
一種無言的啟示像是金色的溪流般流過極限戰士大智庫的心頭,他此時才發覺自己手中的這根法杖也仿佛被此地的某種存在激起了共鳴,於他掌心輕顫,正是這種共鳴給予了他那一霎的預兆,明明白白地告訴他,雖然這一位看起來好像比尤利烏斯更顯可疑,但確確實實就是真正的、那一天在肅正神殿中、眾目睽睽之下被可恨的混沌藥劑師盜走的羅伯特·基裡曼本人。
他顫抖著嘴唇,再次將目光放到對方的身上,膽大包天地直視那雙成就了極限戰士萬年榮光之主人的雙眼。
那眼中純澈而明亮,充滿了神采與朝氣。
那是往昔帝國榮耀的餘火,輝煌太陽的最後一抹霞光,黃金歲月的最後回響與證明那光明未來的人類願景的美好時光的確曾經存在過的最後一麵遺物旗幟。
於悲傷之後,他亦看到了羅伯特·基裡曼帶領他們開展全新的、充滿希望的朝聖與遠征的可能性未來——儘管那同樣充滿了各種來自黑暗的阻礙,金色的陽光黯淡無力,被陰影拉入永恒的極夜,但同樣依然有強大的黑白色光輝庇護於原體肩膀,不至使他單打獨鬥;他更看到原體的兄弟們從不可能之處趕來,站立在他身旁,雖然看不明麵目,可他們伸出的堅實的臂膀結成了可靠的長城;昔日帝國的餘暉落下,新的太陽的光芒照耀著整個世界。
首席智庫為這般偉大輝煌的未來複興之景而讚歎感動,純然的狂喜籠罩在他的靈魂之上,於這般超凡脫俗的喜悅中,他的的確確地知曉了眼前之人之與自己之間的紐帶,再無疑問。
而另一方麵。
在看到瓦羅·狄格裡斯的第一眼,即使第十三基因原體曾經在之前對自己這位素未謀麵、但他的兄弟明顯對其有著不俗評價的子嗣有過任何好奇、疑慮或是類似的東西,那麼在看到他的這一刻,這些也全然都如陽光下的冰雪般消融了。
儘管這位基因原體實質上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其他方麵因素的影響,也壓根兒沒有察覺到一絲一毫狄格裡斯在那短短的一霎那中所受的重大啟示,他這般親切而平易近人純然出於已經在鐵血號上養成的習慣,更是出於對自己基因血脈的溫暖共鳴的直覺。
“我的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