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間的月光被冰霜折射成細碎的銀屑,林羽指尖凝著霜花的紋路在叛徒丹田處畫了個倒懸的符咒。
王叛徒喉嚨裡發出漏風似的“嗬嗬“聲,原本鼓脹的丹田如同戳破的水囊般迅速乾癟,三十年苦修的靈氣化作螢火蟲似的流光消散在夜風中。
“你該慶幸靈瞳看穿了奪舍咒。“林羽碾碎玉佩時,碎屑裡滲出暗紅的血珠,“否則被製成傀儡的就不是黑風老怪的紙人,而是我妹妹了。“
遠處傳來禿鷲瘮人的啼叫,林羽拎著廢人後領禦風而行。
途經門派舊址時,斷壁上還掛著半幅“藥香濟世“的牌匾,焦黑的槐樹下堆著七零八落的青玉丹爐。
他把人甩在布滿劍痕的試劍石旁,驚飛了正在啄食腐肉的烏鴉。
“當年你在這塊石頭上教我點穴截脈。“林羽彈指封住叛徒啞穴,將裝著腐心散的玉瓶倒扣在對方衣襟裡,“現在換你嘗嘗經脈寸斷的滋味——放心,等鬣狗群聞到血腥味,你就能痛快解脫了。“
返回棲身的溶洞時,月光正斜斜照在湯瑤臉上。
少女裹著林悅縫補過的舊道袍蜷縮在火堆旁,發間插著的金步搖隨著呼吸輕顫,那是昨夜她非要林羽從廢墟裡挖出來的“重要法器“。
“林大哥的手比暖玉還舒服“湯瑤迷迷糊糊蹭著正在替她梳理經脈的少年掌心,傷口滲出的黑血染紅了三指寬的繃帶,“就是靈力太冰了“
林羽望著少女頸間淡去的毒紋,忽然想起半月前她舉著重劍劈開護山大陣的憨態。
那時她渾身是血還攥著半塊桂花糕,說什麼“救命之恩要用一百個甜糕還“,結果每次采藥回來,當真會從袖子裡變出沾著草屑的點心。
“張嘴。“他往那喋喋不休的唇間塞了顆清心丹,指尖殘留的霜氣在湯瑤睫毛上凝成細小的冰晶,“再亂動就給你頭發編麻花辮。“
洞外傳來枯枝斷裂的輕響,林悅抱著新采的龍膽草蹲在石筍後。
她看著哥哥用從未有過的輕柔動作替湯瑤掖好被角,火光在那對璧人身上鍍了層金邊,自己裙擺上的泥點突然變得刺眼起來。
少女咬著唇悄悄後退,沒注意懷裡的藥草簌簌落了一地。
溶洞頂垂下的鐘乳石滴落冰涼水珠,正巧砸在林羽眉心。
他若有所覺地望向洞口晃動的藤蔓,夜風卷著幾片龍膽草的紫色花瓣飄進火堆,爆起幾點幽藍的火星。
溶洞火堆劈啪炸開幾粒火星,林羽的手指在湯瑤腕脈上頓了頓。
紫色花瓣在火焰中蜷曲成灰燼,他突然想起方才飄進洞的龍膽草——那明明是林悅今日采藥時特意繞到斷崖才尋得的珍品。
“哥“細若蚊吟的呼喚從洞口石柱後傳來,林羽轉頭時隻瞥見半片青灰色的裙角。
湯瑤枕著的舊道袍上歪歪扭扭的針腳突然刺痛他眼睛,那是上月門派遭劫時,妹妹摸黑縫補留下的痕跡。
洞外月光清冷如霜,林羽轉過鐘乳石柱,看見林悅正抱著膝蓋坐在暗河邊。
少女纖細的手指無意識攪動著水麵,倒影裡浮動的星子被她攪碎成銀沙,河灘上散落著幾株被踩爛的龍膽草。
“上個月你生辰,說要給我編五彩繩結。“林悅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山泉沁過卵石的涼意,“結果那天夜裡護山大陣就破了。“她舉起手腕,褪色的紅繩在月光下像道結痂的傷口。
林羽喉間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