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指節幾乎要將湯瑤的腕骨捏碎,少女手腕的金紅紋路卻愈發滾燙。
鬼哭藤編織的屏障外,血肉鎖鏈的拖曳聲已近在咫尺,腥臭的黏液順著藤蔓縫隙滴落,在地麵灼出青煙。
“天道壓製…原來如此。“他盯著暗河出口處扭曲的圖騰,靈瞳深處泛起琥珀色漣漪。
三日前在暗河摸到的青銅碎片突然在懷中發燙,那些銘刻著上古文字的紋路正順著衣料滲入皮膚。
湯瑤突然仰頭咬住他肩膀,含糊不清地嘟囔:“彆逞強…“她睫毛結著冰霜,重劍上的雲紋卻如同活物般爬上三人交疊的手臂。
林悅咳出的血珠懸成半枚殘印,與妹妹袖口暗繡的青雲紋路微妙錯開三寸。
“白老說過,錯位即是生機。“林羽突然笑了,反手將青銅碎片按進林悅掌心。
妹妹咳出的血珠瞬間化作漫天星子,在他靈瞳中勾勒出暗河底部的倒置陣圖——原來那日撿到的碎片,正是逆轉圖騰的陣眼。
狂暴的靈氣開始在林羽周身形成漩渦,湯瑤佩劍突然自動出鞘,劍柄重重敲在他後頸要穴。“莽夫!“紫煙仙子的嬌叱竟從劍鳴中傳來,“用靈瞳看自己氣海!“
林羽瞳孔驟縮。
本該清澈的氣海深處,竟盤踞著團漆黑霧靄——是半月前斬殺鐵牛時滲入的妖毒。
此刻這毒霧正被圖騰牽引,瘋狂蠶食著他的壽元。
“哥…梳齒…“林悅忽然抓起斷裂的木梳,尖銳的斷口刺破指尖。
鮮血滴在湯瑤劍脊的瞬間,三人腳下突然浮現出縮小版的青雲宗護山大陣。
林羽這才驚覺,妹妹這些年偷偷用木梳雕刻的紋路,竟是宗派大陣的微縮陣盤。
“兩個傻丫頭。“他喉頭泛腥,靈瞳終於徹底解封。
世界在他眼中化作萬千流動的光絲,暗河出口的圖騰核心處,赫然纏繞著白老的半縷殘魂。
原來三日前老者突然消失,竟是舍身做了陣眼。
狂暴靈氣撕扯著經脈,林羽卻將青銅碎片狠狠紮進眉心。
劇痛中,他看見三歲那年師尊將木梳彆在林悅發間,看見湯瑤在雪山之巔握著冰封的重劍哭泣,最後定格在青雲宗覆滅那日——護山大陣破碎的紋路,竟與此刻敵人圖騰完全鏡麵對稱。
“破!“
林羽周身炸開血霧,眉心血線卻綻放青金光芒。
鬼哭藤屏障外響起某種瓷器碎裂聲,湯瑤腕間金紅紋路突然倒流回圖騰中心。
林悅手中的木梳殘片自發飛旋,在虛空劃出完整的青雲印記。
“還不夠…“紫煙仙子的歎息裹在劍風裡,重劍突然調轉方向刺向林羽丹田。
劇痛讓他看清氣海中的妖毒已凝成鎖鏈形狀,正與敵人圖騰遙相呼應。
湯瑤突然整個撲進他懷裡,少女冰冷的唇貼上他滲血的嘴角:“借個火。“她發間冰霜瞬間氣化,重劍燃起蒼白色火焰。
林羽在劇痛中福至心靈,靈瞳引動地脈陰火,與湯瑤的本命真火轟然相撞。
兩股截然不同的火焰順著三人相連的命紋循環,林羽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琉璃碰撞般的脆響。
氣海中的妖毒鎖鏈開始崩解,化作黑色星塵融入周身血霧。
暗河方向傳來山崩地裂的轟鳴,白老的殘魂突然凝實一瞬,將某個青銅羅盤虛影按進他靈台。
當林羽再次睜眼時,月光正好刺破血翅蜉蝣凝聚的鬼臉。
他抬手接住墜落的冰霜,發現湯瑤的長睫毛在他掌心投下蝶翼狀陰影。
妹妹的咳嗽聲不知何時停止了,那半枚青雲血印正在她瞳孔深處緩緩旋轉。
屏障外血肉鎖鏈的蠕動聲突然變成慘叫,紫煙仙子的佩劍發出愉悅的清鳴。
林羽低頭看著自己近乎透明的指尖——那裡躍動著青金與蒼白交織的火焰,而暗河出口的圖騰正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曲坍縮…林羽的指尖掠過暗河出口坍縮的圖騰,青金火焰在他掌心凝成一把細劍。
湯瑤重劍上的蒼白色火苗突然躍上他的肩頭,在少女驚愕的目光中,兩色火焰交織成鸞鳥形態的虛影。
“你這呆子...“湯瑤剛要說什麼,忽然被林悅拽住衣角。
小姑娘咳出半片冰晶,指尖的青雲血印突然指向穹頂——那裡有團墨色陰雲正扭曲成牛角形狀。
林羽靈瞳中的琥珀色漣漪驟然凝固。
他看見三百丈外的溶洞穹頂上,數十名黑袍修士正將活人吊在鐘乳石間。
那些垂死之人咽喉處插著的青銅管,正源源不斷抽取著精血注入中央血池。
“原來這就是黑風穀的迎客茶。“他舔了舔嘴角血漬,掌心鸞鳥虛影突然振翅長鳴。
暗河水麵炸起百丈水花,裹挾著青銅碎片的浪濤化作萬千劍影。
湯瑤的重劍突然自行飛向血池,劍身倒映出紫煙仙子若隱若現的麵容。
林悅突然拽斷頸間紅繩,串在上麵的木梳齒叮叮當當落進浪濤,竟在水麵結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哥,西南巽位!“林悅的聲音帶著奇異的回響。
林羽靈瞳劇痛,看見血池底部浮出半張青銅鬼麵——正是三日前白老消失前最後觸碰過的物件。